“程小姐言重了,”慕容疾的眼睛仿佛穿过了木板,看到传言中的程家三小姐,“昨日本王给府上递了拜帖,才得知侯爷病了,不知今日可好些?”
程素问闻言,一愣,‘父亲病了?’
他想了又想,自己第一次遇见慕容疾的时节是春季,京都春雨绵绵,杨柳刚出新芽。
父亲一回京,便问起了元兴二十八年也就是去年军饷失窃一案,皇帝这才想起此案尚未审理,当即召大理寺与兵部还有户部前来询问。
他们相互推卸责任,父亲立即下跪求皇帝给北境去年饿死的将士一个交代,自此称病。
可大理寺还是让父亲失望了。
上一世这件事最后还是慕容疾解决。
想及此,程素问忍不住偏头,透过车帘的缝隙去看慕容疾,自己就是在与慕容疾第一次遇见的这天,在公主府落水,为慕容疾所救。
程素问第一次知道人言可畏,以及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恶意。
自己不过落了水,刚好被慕容疾救上来,就有人传言自己勾引六皇子,甚至说他程素问在男人堆里长大,早已经人尽可夫。
因为这些流言,家中的庶妹、堂妹被好人家退婚,长姐、二姐被夫家磋磨,直到慕容疾请皇帝赐婚,流言才渐渐止息。
程素问想,要是我没有落水,没有与慕容疾有肌肤之亲,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长姐也不会被婆母磋磨,孕期被逼着去寺庙给婆母祈福,途中意外去世,母亲就不会伤心过度,郁郁而终。
自己更不会嫁给慕容疾,程家便不会成为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她忍者恨意,尽量语气和缓道:“家父在北境多年,一时适应不了京都潮湿的天气,感了风寒,这才不见客,万望殿下见谅。”
这时,马夫方便回来,见到三皇子站在马车旁,心头一跳,立刻跪下来,“奴才拜见殿下!”
慕容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问:“你是程家的马夫?”
“是!”
“你去哪了,留着程小姐与丫鬟两位弱女子在此,万一碰上歹徒,你负得了责吗?”
程家的奴仆,程素问还没有问罪,他就责骂上了,就算他是皇子,这也过界了。
“殿下说的是,奴才知罪!”马夫说着,对着马车内的程素问道,“小姐恕罪。”
程素问刚刚醒来,也知道马夫能离开,是得到了自己的允许,况且自家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慕容疾来管了。
她道:“殿下莫怪,这奴仆吃坏了肚子,暂时离开也是得了我的允许,并非有意如此。”
她语气中已经带着责备,慕容疾这才惊觉自己与程家并未有交集,这样的关心在程素问看来是越界的。
“小姐见谅,是本殿心急了。”
程素问正要说话,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掉了下来,程素问伸手去接,却迟了一步,那利刃砸在木板上发出“叮当”声响。
“小姐!”
知道车内什么情况的阿雪心惊肉跳,惊叫一声。
落在木板上的是一支箭矢,靠在车板上的男人一脸苍白,双唇发紫,这时中毒了。
他无声地说:“有毒!”
程素问便知道他是为这柄箭所伤。
慕容疾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要追的人跑向了这边,开始他并没想到程家的马车藏人,此刻听见兵器落地的声音,还有丫鬟惊慌的样子,不得不怀疑起程家小姐被人挟持。
他问:“三小姐,你没事吧?”
程素问一手撑起男人不让他倒下,一面弯腰捡起那箭矢,箭上沾着已凝结的血迹,她将箭凑近鼻端。
“无事,发钗掉了。”她眼神冰冷,却能语气无常地回道,“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这是表示自己现在很急,没有时间在这里与慕容疾继续闲聊。
慕容疾知道今日是姑母怀安长公主的生辰,程家长子与怀安公主之女安乐郡主顾茵成亲,程家此次必然出席姑母的生辰宴。
“小姐这是要去公主府?”
阿雪在一旁焦急的额间冒出冷汗,要是车里的男人被发现,她家小姐的名声被毁,更甚者小姐被伤到,自己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呀!
若说方才被人箭指喉间,程素问还能淡定自若,现在看见着箭头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她就不得不着急了。
“对,母亲与嫂子已经到公主府,我要是迟到,怕要失礼了。”
程素问这样说,就是要赶紧离开此地,让车上的男子得到医治,同时有急事与兄长相商。
男人已经目光迷离,看样子要晕倒过去了,程素问一颗心砰砰直跳,若是他晕倒,闹出什么动静,以慕容疾警惕的性子,一定会不顾男女大防闯入马车内。
“本殿也要去给姑母祝寿,不如一同前往。”
慕容疾本就有心与程家交往,奈何程侯爷刚正,不愿与皇子们有所交集,此次遇见他的三女,若是能得三小姐芳心,还愁得不到程侯爷的支持。
程素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为不引起慕容疾的怀疑,她还是道:“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