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哥，阿灿是你介绍给我的，昨天他不幸殒命，怎么样也都要向你知会一声。对他的死，我万分抱歉。”

段立金摇摇手说：“江湖人，朝生暮死，各有命数，阿灿，已是城南帮的人，为帮事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人死了，我没办法让他复活，但他生前的心愿，我们作为他的大哥，得为他办到。”张大海点点头说。

“阿灿会庆幸认识了你这位大哥。”段立金诚心地说。

“这位老伯就是阿灿的养父吧？”张大海看向老头说，“阿灿为帮里做事，死了自然有安家费。”

说着，他扔了一叠钱在桌上。

老头对养子的死讯没什么反应，但看到钱，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阿灿生前曾说过：如果哪一天他死了，一定要把安家费拿给他养父看看，”张大海接着说起阿灿的心愿，“然后就用这笔安家费，请他养父去死。”张大海之后的话语却陡然一变，透着杀意。

“段大哥，你说，我这个阿灿的大哥，是不是应该帮他实现？”张大海转头问段立金。

“应该的。”段立金没有迟疑地说。

阿灿的养父本已欢喜的脸上，已化为惊惧，颤微着想起身跑向包厢大门，可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已经麻利地站在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嘴鼻，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他的脖颈里。

青年很熟练地避开喷出的血浆，把老头摁回了椅子上。

老头两眼突出，满是皱纹的脸皮不安地抖动着，嘴巴呜呜了两声，人已死在了座位上。

这时，段立金站起身，对着张大海郑重地说：

“大海，这么做不合江湖规矩的。可你的面子我也不好驳了。只是下不为例。”

张大海抱拳道：“多谢段大哥了。这次让您为难了。”

随后，他又朝门口唤了一声“曹掌柜。”

茶馆的掌柜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麻烦您处理一下。桌上的是佣金。”张大海指着安家费说。

......

在张大海的眼中，

阿灿是个很好的小伙子，隐忍听话，手脚勤快，单纯善良，没什么大的野心。

他可以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唯独不适合混江湖。

他本应该去学门手艺，找份工作，娶妻生子，如此平淡的过完一生。

可惜，他被他养父卖给了段立金。

江湖上的帮众来源，主要是各帮派凭借自身的名号吸收招募的，这部分人员大都功夫在身，有野心，有胆量，过不得平凡的日子，是江湖中的主干力量；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段立金这类的江湖散人提供的。这些散人从各地买来青少年，简单训练后，就发卖给各大帮派。这部分人许多像阿灿一样，是身不由己，不得已才进入的江湖，他们是江湖最底层的炮灰，能混出头的极少。

阿灿经过段立金的训练，被他卖给了疤脸，成了城南帮的小弟，很快便死在了疤脸和灰蛇的冲突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张大海平时挺照顾阿灿的，不是因为他喜欢阿灿，只是为了收割他身上的【尘埃】。

他绝不会喜欢阿灿，因为阿灿很像小时候的李奇，一样的懦弱、善良而不思改变。

张大海厌恶这种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在心里贬斥着他们，瞧不上他们。

虽然他清楚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慕强的世界，强者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弱者就应该依附强者。

可这不代表他会喜欢弱者，因为只要一旦怜悯他们，他自己就会变成一样的弱者。

不过，在一次醉酒后，阿灿说出了那段充满怨念的诅咒话语，却让张大海高看了他一眼，并暗自决定，等那一天到来之后，他一定帮阿灿完成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