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挂上证件,没理会记者们的提问,从人群里挤过,走进了现场。
四十岁上下的秦鹏飞,面目黧黑,五观硬朗,四方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两条粗眉,对外展示着他正直敢当、坚韧不屈的性格。他是执法局平常区分局局长。
秦鹏飞简单看了看巷子里血迹斑斑的场面和堆在墙角的尸体,随后就向一旁处理现场的年轻执法员问道:“登明,尸体都在这里了?”
“头儿,都在了。一共有6人伤亡,一个还有气,已经送去医院了......”年轻的执法员令狐登明汇报道。
秦鹏飞轻“咦”了一声,说:“还有一个活口?灰蛇还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手软?那人胸口这么大一个豁口伤,”令狐登明用手比了个样子,显然不认同上司的说法,“拿刀直喇喇捅进去的,应该是处决式杀害,只是没人会想到这人的命能这么硬,这一刀下去还能留口气,所以成了漏网之鱼。不过,就算送去医院了,他被抢救过来的机会也不大。”
秦鹏飞也只是这样一说,他可不关心一个江湖人士的死活。
“没有民众受伤吧?”他更在乎有没有普通民众受到伤害。
明早的报纸上如果刊登了《江湖门派火并,死伤6人》的新闻,那只会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如果出了一个《江湖门派混战,殃及普通民众》的新闻,那他秦鹏飞可就得一大早向局长检讨去了。
两则新闻的分量是完全不同的,而后者会给执法局带来极大的舆论压力。
“没有。这次死伤的也都是疤脸的手下。”令狐登明回答道。
“这已经是第几起了?”
“上半年,疤脸和灰蛇的争斗就有八起,今天是第九次了。每次都是疤脸惨败。”令狐登明很熟悉地说道。
秦鹏飞没再多问,只是说:“既然这样,那就收队吧。通知市政那边,把现场清理干净,不要吓到了出行的市民。尸体都拉到太平间去。”
“是。”令狐登明应了一声。
像这样的私斗在城市的角落发生,只要不出现民众伤亡,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案件,至于底层弟子的死伤,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
面包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激起一阵叫骂声。
车里则一片死寂。
街上的灯光把车厢照得忽明忽暗。
车厢此时显得多么空旷,仿佛从来不曾拥挤过一般。
疤脸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无声地吸了起来,脸上看起来满是沮丧。
唉,又报废了一批,安家费又需要一大笔钱。下次用来消耗的兄弟还要去筹集。事情还真是多啊。
疤脸在昏暗的车厢里,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他的手指肚能清晰地感觉到第三条疤痕已经快要显现了。
献祭的人还是太少,疤脸不无失望地想。可他也知道,他的动作已经很密集了,再增加就要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了。
张大海瘫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脑海里回闪着陈颂倒地望向他时的画面,心里不由惋惜,死得早了。
该死的,这个陈颂怎么与往日完全不同,像个新手似的。人也实在倒霉,都跑出来了,还被人射了一刀,如果不是怕被疤脸看出端倪,他还真就回去救他了。
张大海瞥了一眼阴沉着脸的疤脸,这家伙不愧是“送葬大哥”,自己跟了他一年多了,被他送走的兄弟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了吧。
不过,力量险中求。
这位大哥办事不牢靠,跟着凶险是大,但他善于把人“送走”,也是方便我收割“资粮”。
只是可惜了陈颂,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再熬个几年,他肯定是一枚大补的大药,死后,反馈给我的力量必定不同凡响,也许能让我的力量连升几级。
现在收割了,反馈肯定差了一截。
张大海摆着一副痛苦的模样,心里郁闷的想着。
下一个好兄弟哪里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