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成那样还能跑,果然是千年玉髓里结出的灵物,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是,师傅。”
冬天的玉灵山上很冷,大雪积了一尺多厚,一脚踩下去就能陷得很深,白茫茫的一片,纯净无暇,然而现在这片雪地上,一团黑色的雾气如同被煮开了一般翻涌着,几条黑色锁链将它束缚得越来越紧,从一座屋的尺寸渐渐被紧缩得只有纸箱那么大,最后成了拳头大。
青冥闭着眼,结下最后一个法印,锁链倏然收紧,被凝聚的黑色雾气竟如同黑色玻璃球一般,碎裂成黑色的晶片,飘散在空中,颜色越来越浅,直至完全消失。
青冥翻了一下风衣的领子,刚才被风吹得有些乱,虽然是一个男子流行短发的世界,但他还是固执的留了长发,黑色发带把落在肩上的头发一挽,并不麻烦,还与他那一身潇洒的黑色风衣相得益彰,看上去很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哦,对,他在这个世界可不就是一个世外高人吗,有兴致了,今天接全国佛教联盟的单去捉只妖,明天接道教协会的单去抓个鬼,在灵异界几乎活成了一个传说。
这位传说正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瓶眼药水艰难的往眼睛里滴,半晌放下手,眼睛没那么干涩,才觉得好了不少,睁眼一看,满世界的白色光点,干倒是不干了,眼花还是一样眼花。
这个世界虽有鬼怪,但秘境依旧狠心的没有恢复青冥神君一星半点的灵力,这个世界的灵力与天界不同,分为金、木、水、火、土、雷六种基本属性,在这基础上还有各种变异,并不稀有,今天修的水灵,明天一觉醒来变成雾灵,然后重新开始一点都不稀罕,所以,在这个世界,灵根越纯粹,天赋便越强,能到达的极致也就越高。
青冥便是火灵根纯粹到了极致,偶尔施法结印的时候,都能从那双墨瞳中看见隐隐流转的火红光华,俗话说,有得必有失,这个世界的法则将这一点完善得很好,青冥神君一双墨瞳桃眸自六岁之后硬是再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任何外物,整个世界都以灵力光点的形式呈现,比如一棵树在他眼中就是是拼凑成树架子模样的绿色光点,现在漫天大雪就是一片白色光点飘落铺了满地,和旁边的绿光点架子相亲相爱的挤在一处,晃的眼花。
“嗯……嘶。”
青冥听见左侧树林里传出的轻微响动,顿住脚步,朝那个方向过去,说不定这次是了呢,青冥想,二十年了,鸢儿也该出现了。
拨开一层层枯枝残叶,眼前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组成一道纤细身影的冰蓝色,让人无端就觉得很舒服,玉魄?虽看不清脸,但青冥觉得,这次定然不会错了。
冰蓝色的身影靠一棵树坐着,呼吸声很浅,全身布满伤口的形状,蓝色光点正从那些伤口溢出,显然是受了伤,青冥缓步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受伤了吗?”青冥蹲下与莲渊平视。
“你也想杀我吗?”莲渊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与这满天飞雪无比契合的嗓音反问,冰冷、疏离,淡淡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青冥唇边含笑,微微摇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良善,“不,我想救你。”
“随你吧,反正你要杀要救,现在的我都很难反抗,你很强。”
青冥看着莲鸢身上的伤口蹙眉,他身上没带药物,只好问道:“你家在何处?我带你回去如何?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家?什么?”莲鸢想了一下,“是初生之处吗?被几个人类毁了,不能回去,我叫泠鸢。”
“介意我背你吗?”
“不介意。”
泠鸢啊……,青冥避开主要的伤口,触上泠鸢那一刻,身体僵了一瞬,然后才心翼翼的将人背在背上。
“怎么了?”泠鸢不解,“你身上的火灵力连我都能感觉到温暖,应该不是太冷的缘故吧。”听说人类在寒冷、害怕、惊讶时身体会僵住,他是因为什么?
青冥轻笑,一只手拖住泠鸢,一只手凌空画了一个符,道:“说了你可能不信,我的双眼不能像常人那样视物,但是与你触碰时,我却能看见。”
“……很奇怪,但……相信一下也可以。”
先前那张符的作用,青冥背着泠鸢走得很快很稳,不多时便到了山下,回到上山前住下的哪家旅馆,老板盯着两人一脸震惊,什么情况?
青冥惦念着泠鸢是被人追杀至此的,也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惹人注意,道:“这是我朋友,挺喜欢s的,去山上拍正片出了点意外。”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听了这话了然一笑,眼神戏谑,“是男朋友吧,这一身血要不要紧啊?”
青冥唇边忍不住挑起一个弧度,并不反驳,道:“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带他去医院。”
泠鸢听不懂这两人的对话,也并不想多言,将一个虚弱的冷美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到青冥与泠鸢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还听到老板娘啧啧感叹,“果然,这年头帅哥都有帅哥陪了。”
青冥将泠鸢放到床上,去浴室接了一盆温水,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伤药,看着泠鸢的衣服有些犯难,玉魄生灵,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灵力幻化而成,原本冰白的广袖因为受伤的缘故无法恢复,被刮破的地方不在少数,血迹斑驳,能从破碎的地方看见伤口,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他总不能第一次见就上去扒衣服。
“怎么了?”泠鸢看见庆幸站在一旁不动作,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问道。
“衣服。”
“嗯?”
“鸢儿,上药的话,衣服,要解开。”
泠鸢了然哦了一声,他现在灵力运行受阻,衣服收不回去,只能缓慢的自己脱下,青冥松了一口气,万一亲自动手鸢儿以为自己图谋不轨之类的,把人给吓回去了那可是求都求不回来的事,不多时,冰蓝色的衣袍就被主人好不珍惜的扔在地上。
泠鸢不着寸缕,坦然的看着青冥,“上药。”
青冥失笑,还真不怕自己见色起意,不过看着白玉一般的肌肤上满是伤口,他也的确起不了什么旖旎心思,只觉得心疼罢了,把帕子打湿拧干,从手开始一点一点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刚见的时候伤口还在潺潺流血,现在却已经结痂了,一些细的甚至已经看不出痕迹,妖族恢复力本就惊人,鸢儿这一世又是玉魄灵物,所掌控的力量就是生生不息,短时间愈合到这地步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泠鸢看着细致的给自己擦拭伤口的人,动作很心,侧颜如这人一样温柔,很好看的一张脸,“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