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拉开白昼的帷幕,第一缕温阳细腻地穿过孤儿院的玻璃,轻轻地抚过林夜帆白皙的面庞。
紧锁的眼皮被阳光轻触,激起微微的不适,抽动一番后,双眼猛地睁开。
林夜帆艰难地从床铺上坐起,脊椎、腰部伴随着骨骼的“喀嚓”声,泛起一阵阵剧烈酸痛。
他扫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于孤儿院的双人间内。
舒软干净的床铺、排列有序的书桌、以及透过窗子的阳光,一切是那么的温馨且安逸。
然而,这样的宁静对林夜帆来说,却带有一丝不真切。
稍微愣怔一会后,他尝试下床行走,不料腿部发麻酸胀,支撑不住他那削瘦单薄的身体,一个趔趄,不慎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位蓝发少年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早餐走进房间。
“哎呀,哥哥你醒了啊。”
“醒了怎么不告诉我。”
少年的嗓音温柔亲切,隐隐约约带着一丝顽皮稚气。
“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眉责问。
随后将手里的早餐轻轻放到桌上,弯下腰扶起摔倒的林夜帆,西装的拖尾落至地面,粘上了些许灰尘,破坏原本的整洁。
“你是?”
林夜帆见到这么一位自来熟的陌生少年,顿感疑惑。
“我……当然是你最亲爱弟弟喽!”
“我不记得我有个弟弟。”林夜帆回答干脆,因为在他印象里,确确实实没有这个男孩的踪影。
“看来哥哥把我忘的很彻底啊……我也会很伤心的……”少年低下头,装作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见到少年这副模样,林夜帆内心生出一丝愧疚,兴许这位少年真是他的弟弟,只是他忘记了而已。
“很抱歉……”
“没关系,身为弟弟自然要学会体贴哥哥。”少年勾唇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微笑。
随后补了一句:“我不在意的。”
“没准哪天我也忘记哥哥了呢?”
闻言,林夜帆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弟弟”。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红晕,没错,他饿了。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寂静,这份尴尬让林夜帆感到有些难堪。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额头,这无意识的举动让站在一旁的少年不禁轻嗤一声。
“肚子饿了吧。”
“快来尝尝我精心为哥哥制作的料理吧!”少年将早餐递到林夜帆跟前,热情地催促着。
林夜帆坐在床上,端起面前的早餐,狼吞虎咽吃起来,那吃相简直几天没吃过饭的流浪者如出一辙。
他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对面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而显得有些滑稽。
少年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上了书桌,托起腮帮子开始思考。
他的两条短腿在空中摆动,缠在腿上的玫瑰锁链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看样子十分像个稚气未褪的孩童。
“我想不起来我的名字。”少年终于开口。
林夜帆停下了咀嚼,看着少年,眼里生出同情的目光。
“或许,真的是我囚禁的时间太久了吧。”少年疑惑地说着,又长舒一口气:
“久到连自己的真名都忘却了……”
随后,他的眼中稍纵即逝过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上扬:“即便如此,哥哥不也一样忘了我吗?”
这句话中既有玩笑的成分,也不乏一丝期待,好像在试图确认自己在林夜帆心中的位置。
“暂且叫我无忧吧。”少年停顿了一秒后接着道:“找到我的肉体之后,我会想起来一切的。”
“你的意思是?”
对于这句话,林夜帆眉头突然紧皱,似乎是推测出什么惊人的信息!
似乎,这位自称他弟弟的少年,不是人类!
而是某种被封印的未知生物。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血族灵魂。”说着,跳下书桌,纤细的手指穿过坚硬的木板。
“之所以能够保持实体,是由于我自身的灵魂力量在支撑。”
“但这股力量终究有限。”
紧接着他的语气更加俏皮:“如果迟迟不找到肉体的话,我的灵魂可能会消散。”
“所以,就请哥哥施以援手吧!”
“我相信你不会对自己弟弟见死不救吧?”
无忧的红瞳微微发亮,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话语中透着讥讽、挑衅。
“可我……”
林夜帆正想回答些什么,但无忧的话语却如同淬了毒的利剑,打断了他的思考。
“还记得我们曾经签订的契约吗?”
“如果你不履行契约的内容……会死的。”
他轻轻地说出了这个严重的后果,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语气中的讽刺和威胁却无法掩饰。
随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林夜帆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凑到他面前,猩红色的眸子闪烁着野兽般的狠厉。
“主动权在我这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忧紧紧拽住林夜帆的领口,那样的力度让林夜帆几乎无法呼吸。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少年轻柔地松开手指,很随意地坐回了板凳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但这样的举动反而让林夜帆感到更加不自在。
“你似乎还不清楚契约的具体内容,”无忧迅速变脸,打了个响指,“那便由我来解说一下吧。”
“以血为契,我们之间形成了正统的交易关系。”
“我可以为你提供毁灭一切的力量。”
“而你需要做的,是每日为我献上足够的血液,以及从一切可能的机会中寻找我的肉体。”
“这笔交易很公平,毕竟我的实力可远超大部分血族,我甚至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林夜帆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冷冷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似乎想远离这位少年,一个人冷静一下。
“你新长出的四肢需要时间适应,注意一点,不要又像刚才一样摔倒了。”无忧关心道,像极了一个真心为哥哥担忧的小朋友。
随后林夜帆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位血族少年也开始自言自语。
“他似乎对这个房间不太满意?”
“我明明已经很用心地在找最干净的房间了……”
他低头反思着自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难道说这么多年过去,哥哥的品味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