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将杯体放在阳光下转动，浅蓝色的八宝纹在阳光下清亮盈雅。

指尖划过断裂处，细微的胶粒感生涩迟滞，将两块残器拼合一起，看着接缝处坑坑洼洼的合缝，刘聪忍不住叹气。

“可惜，破了之后找来修复的还是个二把刀。”

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刘随手掏出一瓶环氧树脂溶解剂，顺手又取出一个细长刀柄和一盒刀片。

呜呜呜呜。

一众工具准备好后，刘聪准备工作。

他刚捏起刀片准备组装刀具，想了想放下，抓着桌子边沿身体后仰。

“师伯？”

朱师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咋了，老三。”

“没事儿，您一直在这儿看着我，你孙子咋弄。”

“让你师父去接。”

朱师伯顿了顿，“你好好休息，我一直都在的。”

刘聪翻找半天，终于从抽屉最深处找到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

啪。

往下一拉，手套彻底贴合。

没毛病，这也算是接骨手术了，就是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怵师伯。五年前别说叫他老三了，师伯不动手打他都是因为在新时代。

左手固定住瓷片，右手中薄而韧的刀锋沿着剖面滑下，世界的嘈杂与寂静被这一刀切成两半。

“重点！你这个力度能刮掉一根毛吗？”

一刀无果，刘聪擦掉左手的汗，将手中的残瓷似虚而实固定住，刀锋划过凹凸不平的缺口，重重地磕在工作桌上。

“你是在剁肉还是在干什么？眼睛看到哪里，手就要跟到哪里，明白没？”

刘聪大拇指食指捏住刀，刀尖随着中指游动，暗黄裂面的附着纷纷落下。

“还算有点脑子，这东西和纂刻一样，心到手到！”

去除了表面的杂物，刘聪举起吹风机缓慢匀称热化难以去除的残胶。

“刚说你有脑子，吹了十分钟的瓷片你用手去拿，手不要了？”

毛巾包裹着戴上手套的手，瓷片被提到眼前。

“戴手套不是做样子，你碰了生漆和这些化学物就是什么叫不好受了！”

右手将环氧树脂融化剂倒进空白瓷碗中，左手将瓷器放下。

“最简单的前期工作还算马马虎虎，不要骄傲，接下来的困难十倍！”

刘聪盯着桌下两块清洗干净的残片思考。

“首先你要想清楚，修补瓷器是做什么！是让它恢复原样看不出破裂，还是为了继续使用，还是为了什么艺术来炫耀技法！”

刘聪将两块残器拼接，断裂处的残胶和灰尘被清除，交界处只有一道浅浅的黑线。

像这样干净利落碎成两半的情形太少见了，刘聪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主要原因不像是外力导致，更像是本身结构出了问题。

工作台上常备调制好的粘合剂，用毛笔沾上在裂口处均匀涂抹。七八圈后，刘聪搁下笔。

“你现在少涂一圈，日后就少漏一滴。”

朱师伯严厉的面容在心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