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家里又重新盖房子了?”
与其说昌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产瓷地,不如说它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坊,整个城市为生产瓷器服务,相比城市,更像园区。
有人开过这样的玩笑,把昌南底下的碎瓷片挖掉,昌江水会淹没这座城市。
从这句夸张的话中,昌南地下碎瓷片的规模可以管中窥豹了。
董教授与沈老板自然不是第一次做生意,蹲着的他已经看完瓷片,熟练地扯开几张报纸将相中的碎瓷片包起来放在口袋里,都没提一句钱的事儿,鬼遇多了,自然通灵。
两人头凑到一起,沈老板给董教授派了烟,董教授就给沈老板点上火。
突然五六米处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带着各种情绪的方言炸响。
几人向声源看去,一个个头和吴志持平的中年妇女正在捶胸顿足,还不忘空出一只手抓着吴志的衣服袖子。
灯光灰暗,刘聪眯了眯眼,瞧见吴志脚边有一个打翻了的锦盒。
那中年妇女看了这边投来了视线,立马切换成蹩脚的普通话,甚至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这是谁家的孩子哦!怎么大人看都不看哦!一脚踢翻了我家里祖传的宝贝,碎了我怎么给我看病哦!”
刘聪闻言就明白不妙了,她不提碎的事儿还好,一说碎了怎么办,里面的瓷器怕是早就成几瓣儿了。
吴志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那中年妇女的手,急得大声辩解,“你少来,什么碎了不碎了,我都没有听到有瓷器碎了的声音!”
此刻刘聪已经不知道该是笑还是替他争辩,这中年妇女先是先入为主说东西碎了,好兄弟非但没有表明他和这个没接触,反而争辩没有听到碎裂的声音。
一会儿功夫,吴志那边已经围上了十来个人,看热闹的游客举着手机录像,这个地方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有两个同样操着方言的男人挤了过来,一个人上来就在那儿嚷嚷着要么赔钱,要么报警,另外一个客串了鉴定大师,打开了盒子,对着人群开始科普里面破碎瓷器的价值。
吴志作为学生,遇到这种阵仗早就手足无措没了主意,挣脱不了辩解不明,额头上已经泌出一层细细的汗。
他抬头寻找同伴,董教授站在一个男人旁说着什么没有在乎他求救的目光,两个好兄弟也不见了踪影。
突然围观的人群后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已经陷进去一个,还想送过去被人讹?”
围观的人群像是闯进了一只巨大的蟑螂,三三两两向外散了开来,有些人也晓得里面有文章,远而不散。
一个男人开口想骂,被身边那个年龄稍大的男子拉了出去。
人群的焦点还是吴志脚下那个盒子,这时吴志已经听出来刚刚那句话是刘聪压着嗓子说的,心里也安定稍许。
中年妇女看情况有些不对,神色激动地拽着吴志的袖子往前走去,“讹什么讹!怎么有家长让孩子大半夜喝了酒还在外面闲逛,你们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好大的酒气哦!”
吴志咬着牙,他明白现在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没有监控,他又喝了酒,扯皮到最后还是要赔偿,把董教授和刘聪柳欢他们拉进来只能多赔点。
一番心里建设之后,正想着掏出手机里面的三千多要宁事息人,董教授已经结束了那边的交谈,分开人群,在中年妇女面前站定。
“你一个开棋牌室的来鬼市卖什么瓷器!你那老公病了五年还没去治疗吗,啊?!”
中年夫妇瞋目结舌,眼前这个扎了个辫子,大晚上还带着个棒球帽的男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