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意与燕辞寒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燕少侠，你那日告诉我柳家与祁家秘辛已是极为重要的消息，足够回报了。你我之间救命之恩便一笔勾销！你若应下，我便告诉你。”

燕辞寒沉默片刻：“宁姑娘请讲。”

“四个月前，孤云门举行了一场武林盛会，不少门派都前往参加。这场盛会持续一月有余，最终宾主尽欢，却只有一个无门无派的青年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场盛会中。”

宁知意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她别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微平复之后才继续说道：“他的尸体被人认出时，已经被摆放在孤云门门前整整七日了。后来，他的老乡将他尸体火化带回家乡，但却再无人能告诉青年的家人，他究竟为何而死了。”

宁知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保持平静，几乎要掐出血来。

“这个青年就是我二哥。我此行便是为了找祁州祁家，查清楚他的死因，然后为他报仇！”

声音逐渐变得冷厉，就连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宁知意看着燕辞寒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蔑视，没有害怕，没有嗤之以鼻。这些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燕辞寒脸上的坚定神情，是她没想到的。

“复仇之路险阻重重，我燕辞寒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定保护宁姑娘周全！”

燕辞寒神色凝重，语气却十分坚定，他看着宁知意，举起手发誓：“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宁知意愣住了。

她没想到燕辞寒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燕少侠，不必如此。”反应过来之后，宁知意还是拒绝了：“你不再欠我什么，更不必拿命护我。复仇之路的艰难曲折，我在离开明州以前已经知晓，但这是我一人之事，我从未想过，也绝不会牵扯他人入局。”

宁知意语气十分坚决：“我从不欠人人情，也绝不想欠你的。柳家秘辛足以抵那株七夜寒雪花了。诊费你也已经付清，我们今日，便两不相欠了。”

燕辞寒的誓言，她听了心里并不是没有半分动容。相反，她很感激，也很高兴。从六岁开始，这世上这样真心待她之人便只有二哥与卫骁。如今，她再碰到了一个，与她没有半分亲情却依旧真诚待她之人了。

父母去世以后，她与二哥饱尝人世间冷暖，被欺辱，被打压，被中伤，被伤害，被算计，被背叛。早已不再期待除了亲人之外的任何人会真心实意地感情了。

所以，她才更明白，今日燕辞寒的真诚对待是多么难得。

但，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将他扯入这条路上，这条路，血腥，曲折，恶毒，黑暗。所有的艰难都在这条路上了。

燕辞寒是个美好的人，应该要走在更好的路上。

“宁姑娘……”

“不必再说了！”宁知意的声音重回冰冷，比二人认识那天的声音更加冷漠：“燕少侠，明日起，你就自行离去吧。”

说罢，她便将燕辞寒赶出房间，锁上房门，独自一人坐在桌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二哥，希望他走的路，也是你想走之路。”宁知意喃喃道：“也许，遇到他是天意吧。”

燕辞寒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他却没有回自己房间，在宁知意门口坐了下来。

当他决定将柳家秘辛说出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无论发生何事，他都要保护好宁知意！

不单单是因为救命之恩，也因为宁知意值得！

第二日宁知意打开房门，就看到在门口睡着的燕辞寒。

被开门声惊醒，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宁姑娘，我想和你谈谈。”

“不必了。”声音不带有丝毫温度。

“宁姑娘是害怕同我谈话吗？”

前行的脚步凝滞了，宁知意转过头：“是。”

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燕辞寒也愣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请给我一次聊一聊的机会。”

那边定定站着的女子似是静静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好。”

“宁姑娘，不管你心里如何认定，但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朋友。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牵挂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那你要复仇，我就陪你复仇。无论这条路多么难走，无论对手多么强大，我都愿意和你一起走。没错，我以前是想过行走江湖，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扬名立万。可即便是陪你一起在这条充满荆棘的复仇之路上走，我也一样能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