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不慌不忙，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元石制成的口哨，放在嘴边鼓着肚子吹奏。刺耳的哨声像动物的低吼，传遍四周。不会儿，茂密的野草中传来一阵骚动，凶猛的灵怪纷纷鱼贯而出，着实把小地鬼吓了一跳。

斯引能认出的就有双头狼、龟背甲、四目狗……这些灵怪形态狰狞，比那两个地鬼还高一个身子。小鬼胆颤，吓得双脚哆嗦，躲到老鬼身后。而老鬼镇定自若，继续吹着口哨，灵怪竟乖顺地跟着他走。

斯引大为惊讶，地鬼的这口哨竟比鬼巫的御兽术还厉害。不由暗自窃喜，若能得此物，进城便可好除灵。思量片刻，心生一计，“今天遇上我，算你们倒霉。”

随即，斯引从衣服里取出一块光滑的铜片，这是他偷偷替师父收的薄礼。他将铜片对准太阳，折射出刺眼的红光，慢慢移向地鬼的脸，再对准他的眼睛。老鬼一声哀叫，捂住脸，口哨应声掉落。斯引得意地笑了起来。

失去口哨控制的灵怪，如脱缰的猛兽般暴动。老鬼试图去捡口哨，可为时已晚。一只灵怪猛扑上去，将他一口吞下，另一个地鬼也未能幸免，场面血腥残暴，斯引看得有些内疚。自己只想着拿到口哨，没想会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灵怪们失了控制，在原地打转，迟迟不散。斯引着急间，这时打火石从身上掉下，又生一计，点燃四周山包上的干草。果不其然，大火让灵怪一下清醒了，争先恐后跳出了火堆。

“跑吧，不然烧死你们。”

斯引则小心翼翼跳进火圈，找到了那枚元石口哨，拿在手上仔细一瞧，粗糙且带着怪味，并无特别之处。他擦了擦，放在嘴里一吹，发出的声音果然和地鬼一样尖锐难听。

斯引兴致盎然地往回走，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凄切的嗷声。回头一看，有一只白绒绒的东西，细看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小白狼在烈火中不知所措，两眼充满恳求的神色，望向斯引寻求救助。斯引心生怜悯，但草火正旺，无法靠近。情急之下，他想起地鬼刚才吹的调子，便模仿着吹起来。小白狼竟一下就凶猛起来，跃出了火海。

斯引继续朝鬼山堡方向走去。暖阳裹着冷气迎面扑来，让人神清气爽。乘着凉风，跃上草丘，鬼山堡似乎就在天边，隐约可见。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他低头一看，发现那只小白狼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斯引疼得冷汗直冒，用力甩开小狼。幸亏那畜生的牙齿还没长硬，否则自己就得掉块肉。“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痛死了，真该把你扔进火里，今晚吃烤狼肉。”

小白狼毫不畏惧，狠狠瞪着斯引。斯引连扔两块石头，仍未能吓跑它。无奈之下，他假模假样地拿出法杖，摆出御兽的阵仗，小白狼这才停在原地。“别跟了。鬼巫和灵怪势不两立。”看这小白狼似乎落单，几分可怜，不禁想起自己也是孤儿，不由同病相怜。斯引拍拍脑袋，怎么可以对一只灵怪同情心。

正想着，远处出现一队人马。以为是鬼巫，斯引心中一喜，可以搭伙进城。可他迎了上去，才发现是一群壮汉。他们自称游侠。在这末法时代，游侠是纯武力对抗灵怪。商人或者官家会聘请他们押运货物，或许寻找水源。

此时游侠队伍中有两人正抬着个活物。本以为这伙人是刚打猎回来，可靠近一瞧，顿时冒一身冷汗，那活物竟是个人。

斯引踟蹰，犹豫要怎么躲藏，或者表现得漫不经心，像是路过而已。游侠则先开口，温馨提醒他，周围有灵怪出没，要保护好自己。没想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说话特别温馨。斯引上一次听人这么体贴，还是去年路过寡妇门前。

斯引故作镇定，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鬼巫，最不怕灵怪。

“小鬼，就你一个人去鬼山堡除灵吗？”队伍中走出一魁梧彪汉，脸上两道交叉的刀疤特别显眼。怕吓到斯引，还善意地用手盖住刀疤。像极了地鬼裆部那个碗，多此一举。

斯引挺直了身板：“师父就在后面，我先他们一步出来探路。”他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被绑的活人身上。见那人脸色铁青狰狞，眼睛翻血突白，身体扭曲，显然十分痛苦。

刀疤壮汉毫不避讳：“这是我们的兄弟，路上被灵怪咬了，中毒，现在要抬回鬼山堡救治。”

“没听说过中毒有这样抬着去救治的？”斯引瞠目。

“小鬼你是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发作了会咬人，只有这样抬才安全。”刀疤耐心解释。斯引将信将疑。

“要不你跟我们一路吧。”刀疤热情邀请，斯引推辞。一个年轻的游侠看不惯地说道：“别不识趣，这是我们老大，他是想要保护你。”

斯引不屑一顾，难不成自己还得娇滴滴的谢谢老大不成。

刀疤汉支开不会说话的年轻游侠。“哎，本来鬼山堡是巫海大草原上最安全的城堡，可前些日子城内突然就出现了兽人。如今人心惶惶，大家都盼着你们鬼巫来除灵，你们是我们的救星。堡主有令，若在野外遇见鬼巫，定要护送去鬼山堡。”刀疤汉眼神深情，言辞恳切。

刀疤汉继续关心，虽然能看出是假模假样，可耐不住他一脸凶险还愿意真诚演出：“小鬼我看你也饿了，鬼山堡看似不远，其实还有些距离，待会我们要吃大肉，你可留下一起吃。”

“大肉！”斯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两天自己风餐露宿，是没吃上好的。

“我们护送你到城门口，你可在那等你师父，那人多，安全些。”刀疤汉的体贴是无微不至，周围又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让斯引‘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