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的担心所在,是神京里的忠顺王府,为何会突然提起婚约之事,还要派人亲自到金陵来,和朴十年商谈。
按理说,朴家已破败,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即便真的有什么婚约,只要王府不提此事,又有谁会提起?
这还是其一了。
其二,朴家先前不过是富商之家,又哪里有资格和忠顺王府联姻,且还是王府长女,这就更让人不解。
白鹿一颗心,有九成都系在朴十年身上,又如何不为他担忧?
又如何不对忠顺王府的所为,抱着警惕,怀疑的心思?
“天可怜见的……”
瞧见白鹿样子,朴十年心中也有所牵动,可他知道,这会子的儿女情长不过是捧场做戏。
眼下最重之事,是搞清楚自家为何被抄了家。
如果不搞清楚此事,自己将一直活在危险之中,不知道何时,也便会没有缘由的被流放,或是杀头。
对别人来讲,忠顺王府提起婚约之事,多是奚落。
可暗自查了许久也没头绪的朴十年自己,却觉得忠顺王府提起婚约之事,或许是查清自家“冤情”的机会。
白鹿还未说完,朴十年已伸出指头来抵在她的唇上,微笑道:“兵来将挡,水来水掩,不管婚约是真是假,忠顺王府又是什么意思,总要见过才知道。”
稍顿了顿,朴十年拿开手指,又叹了口气,已转过头去往门外走,可仍是叮嘱道:“我只愿……只愿此事别牵累到你才好。
往后还是少走动为妙,若当真有什么祸事,你便去竹林海,寻一个独居的老篾匠,他自会帮你。“
吱呀声响起,朴十年已推门而出。
画舫外,晨光熹微,碧水幽幽,一排排徽式建筑近在眼前,如青山画黛。
远处,有吱吱的鸟呜声和缕缕的炊烟升起,更是有早起的学子穿流在岸。
这里本就离着夫子庙和江南贡院没多远,有学子往来,自是常有的事情。
况且,学子们流连十里秦淮,或是像朴十年这般夜宿,更是寻常。
“公子。”
瞧见朴十年望向贡院方向,老奴貂珰瞥了一眼,叹息说道:“若是咱家没有出事,想来公子必能参加今届会试,那会元之名,想必便非公子莫属了。”
貂珰是朴家几十年的老奴了,朴十年继承了前任记忆,自然对他无有不信,便出言安慰道:
“貂叔,人之际遇捉摸不定,说这些做甚,已是过眼烟云,不知那神京忠顺王府派来的人,现下何处,有没有放出什么话儿来?”
“公子说的对,是老奴的不是了。”
貂珰见朴十年如此豁达,谨慎,也不免心中畅慰,指了指河面上停着的一艘乌篷船,说道:
“奴已备好了船,又差人置办了几样醒酒小菜,公子昨夜怕是又喝了许多酒,刚好喝碗醒酒汤。
公子,你先吃着,老奴再和你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