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恒一个个回答了叔伯婶子的问题,符元道人也不急切,让庄恒好好和村民聊着,先行一步进入祠堂。
庄恒待人群渐渐平静下来,站在石磨上振声道:
“各位叔伯婶子,小子这次来富贵庄,为的就是把大家解救出来,但正如大家所说,现在这狮驼岭危机四伏,比之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出了这鬼域地界,命就又悬在妖魔嘴边,与这鬼域相比,也不知是福是祸。这一点,小子要先和大家说明白,大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村民马上七嘴八舌地接话,却没有一个忧心离开鬼域后的生死安危,反倒安慰起庄恒来。
“小庄,这鬼域也不能让白骨道长总给咱挡着,白骨道人都挡了十年了,能让人家走,你就赶紧想法子,咱狮驼岭的事,咱自己解决。”
“就是,这鬼域之门也不是白骨道人打开的,白白让人家在这儿挡了十年,咱都是实在庄稼人,早就过意不去,和道人说过几次,道人也不理会。”
“这日复一日的轮回日子俺可算过够了,如果再不能出去,俺现在就要疯,出去死在妖魔嘴里,俺也认了。”
“老李头躺床上十年了,快让他走吧,太可怜了。”
“我想开了,出去以后,我要和黑石拼了,我早看那头猪不顺眼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富贵庄,那是天生的富贵命,还能怕了这狮驼岭不成。”
“我想回家看看,我那块地肥的很,十年过去,可不能撂了荒。”
……
庄恒见富贵庄众人安然无恙,且心中已有计较,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向众人拱手行礼,大步向祠堂而去。
庄恒甫一推开那扇沉重的祠堂木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门扉发出吱呀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祠堂内,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了符元道人身上。道人盘膝而坐,身姿如同老松,稳如泰山。
符元道人面前,是一面土坯填草的墙壁,墙上赫然有一个指尖大小的破洞,破洞之外一片漆黑有如深渊,吞噬着所有光线,吹着有如实质般的阴森鬼气。
符元道人双手掐诀,面色凝重,一张金色的符纸在空中缓缓旋转,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符纸似一道屏障,将破洞牢牢封住,阻止了鬼气的进一步扩散。
即便如此,破洞两侧仍有鬼气逸出,它们绕过符元道人的身体,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庄恒能够清晰地看到,符元道人的上半身,那原本应该是血肉之躯的部分,就是这样被鬼气渐渐侵蚀,只剩下森森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符元道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庄恒的到来,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破洞之上,直到庄恒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缓缓转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换了一件新的道袍,将上半身紧了紧,开口道:“庄道友见笑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鬼域破口,就困了我十年之久,符元学艺不精,有辱门楣呐。”
庄恒走上前,坐在右侧,眼中满是敬意道:“道长过谦了,此处破口虽小,但实则已经洞开鬼域之地,如若没有道长镇守,这狮驼岭早化为一片焦土了吧。”
坐在符元道人身侧,冷冷鬼气扑面而来,庄恒只觉千万根针不断洗刷着自己的身体,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这种痛苦不是针对魂魄,而是真真切切地与肉身接触而来,符元道人一坐就是十年,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好在,庄恒坐下后,酆都鬼印就开始大口吸食鬼气,显得分外活跃,倒是大大减轻了庄恒痛苦之色。
符元道人将命符稍稍倾斜,露出墙上破口,庄恒鬼印施展,鬼手直接贴在鬼域之门上。
幽冥之火闪烁,鬼脸纹饰在左手背旋转起来,似一条大蛇在追着尾巴游动,庄恒只觉破洞中的鬼气疯狂地向左手涌动,被鬼印鲸吞而去,顺着鬼气的方向,庄恒逐渐感知到鬼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