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通话,确认自己似乎可以提前回去,等待雷振下一个任务安排后,陆疾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最终瘫倒在床上,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些遥远却又清晰的画面。
“…欣月…”
……
夜深,陆疾躺在旅馆的床铺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这一来是苦于实力不济,二来也是畏惧着入睡后的那场深梦,于是,就如同过去三年中那无数个夜晚中一样,陆疾翻身坐起,开始按顺序摆出数个怪异姿势,并以一定的规律开始拉伸经脉。
这些运动是修炼前的准备,通过不同的动作,开拓、拉升不同的经脉,可以帮助后续静坐时通过天目从空间中汲取元素之力。如此一来,这些外来的元素之力便会在经络中完成一个又一个循环,直至除去身体所不能适应、不能容纳的那些。
就好比陆疾,他的体质对冰元素有着一定程度的亲和力,所以在吸纳空间中那些混沌态的元素之力时,他的天目便会以冰元素作为吸纳主体,并其中破坏体内平衡的部分元素分离并排出体外,通过这种方式形成适合于陆疾的、能在他体内安稳运行的特殊元素流。
而后,这些元素流就会沿着经脉运行,并在陆疾体内形成类似于神经网络的体系。当网络构成,所有修行者都将拥有直接通过该网络向全身输送命令的能力。
从一举一动到压制原始的神经反馈,由于元素流动省去了神经递质传递等耗费的时间,修行者能在天目、大脑接收到信息的同时就使身体做出应有的应对。
同时,元素回路对神经网络的覆盖,也使他们既能极大程度的隔绝各种刺激性的感受,也可以强化相关的感知,以使自己保持清醒,强化危险感知。
此刻,为了摆脱心头的那股挫败感,并压制心底涌上来的悲伤,陆疾通过天目吸纳的元素之力的方式比以往要来的更加蛮横,以至于陆疾的经脉传来了阵阵无法控制的刺痛。但…没关系,或许是觉得疼痛要远比心中的痛苦来得更加柔和,陆疾反而加大了力度…
不知不觉,这样的行为已然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从深夜持续到了正午时分。巧合吗?也不是,总之,陆疾的天目…在冲击地境失败了九次之后,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饱和。
三年的累积,对元素之力的重复压缩,冷不丁地,陆疾的耳畔传来了一声疑似玻璃破碎似的幻听。
虚形…崩解…地源…重塑!
以眉心天目为核心,磅礴的元素之力如洪水决堤般在陆疾的经脉中平推扩散,开始横冲直撞,撕裂经脉的束缚并径直冲入五脏六腑,冲入神庭百穴。霎时间,钻心的剧痛几乎要淹没陆疾的意识。
但陆疾知道,自己绝不能昏迷,过去九次冲击地境时都有种差了口气的感觉。可现在不同,突破是自发开始的,那么,在地源重塑完成前他绝不能倒下昏迷,否则,失去引导的元素之力将彻底破坏体内经脉,再无修复的可能。
现在,陆疾需要的便是靠着自己的意识引导、激活那些已经被自己炼化的、储存在身躯血肉中的元素之力,让它们强化身体的修复机能,使身体在损毁与重塑间形成平衡,直到眉心天目中,那个能容纳元素之力的“地源”彻底成型。
“地源”,这玩意儿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修行者对于这个世界观察后得出的一个模型。
修行者们刻骨铭心的那些风景、那些走过的路,会组成“地源”的大致形态,修行者学过的知识、难以磨灭的情绪将极大的影响地源中元素之力与外界的共鸣方式,而修行者在突破前储存在身体内那些元素之力则将全部被用于构筑地源的边界。
至于地源边界,它将决定着初踏入地境时——天目所能容纳的元素总量。
燃烧的血焰、破灭的太空港,还有…掩盖…罪恶的星空…迷茫、疲乏却满足、畏惧、悲伤、愤怒、无力,还有…毁灭的欲望…
天目之中,陆疾的“地源”正在迅速成型,过去那些在脑海中重复播放的画面,潜藏心底的情感,一桩桩、一件件似乎反到成为了他突破的助力。
当天傍晚时分,随着一道悠长的吐息,陆疾排出了体内最后一丝夹杂着血腥味的浊气。当内视结束,喜悦…三年来第一次涌上陆疾的心头。
就好像…抓住了某种可能性。
……
与此同时。
无声、死寂、肃穆的星空下,无数星陨石肆意飘荡。
按理说,如此无序之地着实不适合人造物的存在。然而,正是这样的陨石带中,偏偏就有那么一座如幽灵般的太空城于其中悄然游荡,它如幽冥,它如深渊,它名为——浮冥,意为,漂浮的冥土,是血墓下属的八座王城之一。
只是,若有血墓成员以外的修行者能发现此处,他们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座“太空城”根本就是由无数陨星拼接而成,它们在这个本该毫无生机的太空…强行造出了一片大陆!
山川、河流、城镇,一切都按照人类所熟悉的那个自然规律在井然有序的运行。无疑,正如万年前阳元系的开阳境强者们开拓星球时一样,这里的规则都由血墓的开阳境强者一手缔造,神奇景象,堪称创世。
而就在这座大陆的中心,“神”的庄园便驻足于此。
那是一个比绝大多数女子都要俊美的男人,他随意地披搭着一件素色浴袍,懒散地斜靠在躺椅上,默默注视着身边那个战战兢兢的侍女将各类水果洗净、去皮,然后喂到他的口中。
原本,这样的平淡画面似乎只会漫长地延续下去。
可随着二者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侍女一不小心便将一颗龙眼落在地上…
于是,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
于是…侍女就仿佛被擦掉一般,诡异地消失了。
但显然,这样的画面并不会引起男子的兴致,无论视线开合,他的目光始终透过星空,仿佛在那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终于…呵呵…这游戏嘛,好像就要开始了呢,”男子嘴角扬起,兴致陡然高涨了几分。
随即,男子迅速转身,将目光投向那道缓步走来的红色倩影,柔声笑道:“你说是不是啊…芊雪?”
“嗯?老师,你在说什么?”红裙的少女眉头微蹙,不明白男子的话语。
男子摇了摇头,又转身,回去躺好,二郎腿翘起间,嘴角微扬,目光再入星空,随意道:“没什么…只是,该摇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