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则早就在家里凭三升粟填了臼,用一张席覆了井,又以三斤枲,也就是织布用的麻,塞了窗,还将三枝箭放置在门户上以驱鬼避邪。
忙活完这些,她就开始在自己的闺房里认真打扮了起来。
依大延风俗,这迎亲之前,还有“催妆”步骤,往往是由新郎官自己唱催妆诗,也可由宾客代劳。魏文元面子薄,一时张不开口,还是顾决明替他唱了一首,词是司马如晦写的。
“朝发于林,森椮柞朴。”
“暮拾在肆,令欢美禄。”
“花水一住,几多笺素。”
“朝朝暮暮,但为卿故。”
一曲唱罢,房里却没什么动静。正当顾决明摸不清头脑,想要敲门问询,房间里却传来莱拉的声音:“难道是顾决明要娶我吗?魏文元!你自己就没有要告诉我的吗!”
仪仗队的伙计都纷纷哄笑,没想到这新娘子竟然如此泼辣,看来新郎官以后可有好受的了。
魏文元终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开始五音不全地唱出自己写的诗词。他也知道自己唱歌难听,于是只敢小声清唱。乐队也都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免得盖过人声。
“西国有美荆,可唤月盈阙。”
“可齐神鬼舞,可使江水竭。”
“丈夫心如铁,不可转与卷。”
“惟此搅我甚,徒掐清心诀。”
一曲唱罢,魏文元已经忐忑到了极点。他实在唱得难听极了。
顾决明看在眼里,觉得实在奇妙,没想到千军万马前都神情自若的军师,此刻竟把一切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终于,房门被一把拉开。
正当众人屏息凝神,等待莱拉的回应时,她却顶着红盖头,用口音颇重的官话说道:“我……听不懂……”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哄院大笑,魏文元的脸要比莱拉的盖头还要红。
莱拉道:“魏文元,你就告诉我!你喜欢我,想要娶我,对吗?”
她虽然在大延生活了几年,但思维和习惯仍是波斯文化。在她的故乡,人们对待爱情并不像汉人这样含蓄,而是非得在面上把一切都说清楚不可。
这一次,魏文元倒不再慌张了。他看着莱拉,缓缓说道:“是,莱拉姑娘,在下魏文元,想娶姑娘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