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正酣然大睡,不知何时,外边再度喧闹无比,夹杂着不少哭声,我意识到龙虎山弟子回山了。
我急忙起身,整理衣冠后就匆匆走了出去,恰巧撞见师爷站在院口,师爷背着手,道,“这七日会有很多道门高手前来,你不可擅自逞强。”
我点头,问道,“师爷,那个,洗手间在哪?”
师爷指着后山道,“林子里有,小溪边上。”
我顺着师爷指明的方向走,果然听见有溪水流淌,又走没几步就有一座亭子,并非普通的亭子,它朝溪水边是一个小屋,里面给每个人分配了洗漱用品,分给我和师爷他们的都是崭新的。
我将牙刷和牙膏放在脸盆里,毛巾挂在肩膀上,朝着溪边走去,倒见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者坐在溪边,我不忍打扰他,朝下游走去。
老者突然带着戏剧腔唱道,“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我驻足听完道,“老伯,你这唱的是什么戏曲啊?”
老者转头看向我,道,“无根无源,自创之曲。”
我这才看清他的真容,只怕蛟龙的邋遢程度不及他三分,一脸的胡茬,双目浑浊,此刻他正笑着看着我,满面油光,心中不免有些鄙夷,但觉龙虎山后山之人都非泛泛之辈,也不敢丢失尊敬,躬身道,“那不打扰老伯,我去下面洗漱吧。”
老者也不应答,摇头晃脑地起身,我耸耸肩往下游走去。中途,只听得“当”的一声,一股剧痛从后脑勺传来,我回头一看,老者已经没了踪影,地上有块石头,定是那老头临走前用石头砸我。
我骂了一声娘,转身一瞧,老者正悠哉游哉坐在前方,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老头怕不是只猫,毫无声息地绕到这了。
我也不敢招惹这老头,只能调头回去。老者突然高喝,“小伙子,与害人无数的蛟龙的为伍,倘若你能助其飞升,就不怕外界笑话,说龙虎山的道士不顾天下百姓,与歪魔邪道勾三搭四吗?”
我心中大惊,为不露马脚,故作严肃道,“你窃听龙虎山内事也算正义之举吗?”
老者沉默了一会,“我若窃听,现今怕不是阴间一鬼。”
“为何?”我道。
“蛟龙耳鼻通百里,想偷听他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我大笑,“那么,刚刚你的话不过是挑拨离间,你又如何知晓我和蛟龙是否为伍呢?”
老者缓缓起身,盯着我道,“老夫猜的。”
他这话虽然无理,但其盯着我的表情煞是端庄,我不得不避开与他的视线接触。转念一想,百里之外,隔起码十座山,这老头除非透视加顺风耳,否则他如何能知晓我与蛟龙对话。
我道,“既无凭无据,想必天下群豪也不会信你,我不妄语,您这猜测的确甚准,却算错了一件事。”
他哈哈道,“老夫向来倔强,对自己猜测深信不疑,除了亲眼见到真相,这猜测在我看来就是事实。”
我面不改色,内心却对他的话捉摸不透,世上哪有这般顽固之人,甚至可以说愚笨,仅凭猜测,即辨别是非,他最后一句仿佛在对我说,他说的就是事实。
我此刻更深信不疑,这是位世外高人,躬身道,“前辈何须戏弄晚辈,若晚辈有何得罪,还请前辈道来。”
他一笑,“老夫仅仅山里野人,你又何曾得罪过我,只是蛟龙一事事关重大,你的应变能力不赖,一切看你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