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啊，其实我去江汉以后，就开始喜欢吃辣了，就是，就是好久没吃这么正宗的辣椒了。”

“那个，我今天给金老看女儿照片，她可能，可能看出来了你是她生父，我，可能有些做得不周。”

“当年，是我先对不起你，再说了，儿科老前辈，看到小朋友的那种真诚的笑容，真的很让我感动啊。这几天，陪你转了转老校园，参观了校史馆，其实，真的，有一种震撼，真的是一种震撼。那些老前辈，真的很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外公带着一大家子放弃了那么优渥的条件来到这儿，拍着全家福笑得这么真诚，这真的是，一种境界。”

“小伙子，你这，挺有情怀的嘛。”

“在学姐你面前，实话实说啦。其实今天金老那么多话，最让我感动的，是那句，小何，小张，你们，都是三年前穿着防护服进ICU救治重症病患的，不容易，不容易的。你知道么，那一刻，我就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肯定。”

“小伙子，这些年，你的努力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送她到了酒店门口，那一刻的氛围，有那么一些微妙。

“谢谢啦，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说要跟女儿视频一下嘛。”

“行，你也早点回酒店。那个，回屿霖，要不要再次坐同一次航班。”

“行啊，听你的。”

“今天，挺有意义的，谢谢你。”

“见外了哈，早点休息哈。”

回到酒店洗了澡，躺在床上，心态总有些异样，她不得不承认，在酒店门口，她真的有一种萌动，甚至是躁动。十几年前，好多个夜晚，没有此刻的精致，却总有一种难言的兴奋与幸福。后来意外怀孕，他的反应一度让她心寒，不是没有想过中止妊娠，只是各种原因拖了一段时间，B超能看到胎心搏动，她真的哭得停不下来。

她曾经以为，只要再次见到他，一定会特别特别地恨他，只是真的再次相见，尤其是那次在病房张叔叔当众给了他一拳，那一刻，真的心有些软了。后来也是渐渐知道，原来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也是有着一本难念的经。其实刚刚洗澡的时候，她也在想，如果他上来进了自己房间，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又会想十几年前一样说着只是开个房间休息一下体验一下席梦思然后直接一番云雨……

江川国际机场，回程的时候有公司工作人员帮他们取票，工作人员直接默认两位是一起的，然后两张票连在了一起。总会有些尴尬，不过她也很淡定。回程的飞机正好是在午饭点，牛肉饭加蛋糕加布丁，他选了可乐她则是选了咖啡。吃完饭喝着可乐看着娱乐系统里的电影，忽然一阵剧烈颠簸，他的第一反应，是遇到强气流了，只是这次，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机舱各种劈里啪啦的声音，不少乘客发出了尖叫，后来他们才知道，飞机在极短的时间内，下降了两千米的高度。即便那些年出国习惯了坐飞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气流颠簸，不过他也感觉这次，似乎有些严重。飞机很快恢复平衡，而客舱内，也是一片狼藉。短暂的害怕之后，只是感觉衣裤有些湿，第一反应是可乐撒了，缓过神来，她的纸杯已经掉在了地上，她一直在抓着他的肩膀，和手臂，眼睛闭得很紧呼吸有些急促。

“何，何，何，学姐，你……”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确信飞机已经平稳，不过依旧抓着他的手，依旧有些抖。

“何主任，不是，学姐，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屿霖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手依然不松开。

“各位旅客，非常抱歉地通知您……请旅客中的医生护士……”

近乎是同时解开安全带起身，彼此对视一眼，走向了一脸焦急的几位乘务员。止血包扎固定，建议胸口不适的旅客服药，向乘务长提出相关地面医疗准备的意见。在飞机落地前，包括他们在内的五名医务人员，也是让整个机组踏实许多。飞机落地之时，跑道一次已经有六辆消防车已经超过十辆救护车待命。把最后一名伤员送上救护车和院前急救人员交接，彼此对视，他看到了他衣裤上的咖啡渍。

“对不起啊，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嗨，你我都没事，这不就挺好的嘛。早点回家休息吧。”

“今天谢谢啦，谢谢，一起，去家里吃个便饭吧。”

“周末吧，我待会儿还得去病房看一看，登机前组里年轻医生说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我最好先回去看一下。”

“好，那就周末，你，别太累了，也做好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