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你没事吧。”

张角走上前，将伙夫老陆搀扶起来，老陆已经四十二的人了，被人这么一推，也有些站不起身了，要不是张角扶自己，恐怕自己得休息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

“没事没事，你不去吃点儿？”

“你看我这身子骨，能抢得过他们吗？”

张角也是前不久才被“赚”上山的，观念和行为上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公民的标准。

“不是读书人，偏偏一副读书人的做派。”

看着眼前的张角这么老实，老陆也是摇了摇头，随即，拉了拉张角的衣角，轻声说道：“跟我来。”

张角有些不解，但老陆这人自己也清楚，他就是幽州的普通百姓，之所以会在这支诏安的军队里，是因为他服徭役，被安排来了这里。

所以，老陆本质上也就是幽州的一个朴实的百姓。

“这里是伙房，还剩下一些，你拿着吃。”

老陆带张角来的地方就是他们这一部的伙房，从锅里捞出几块肉盛到碗里，老陆还递上了一副筷子。

“老陆，你不来点儿？”

“你小子呀！太实诚了！”老陆将张角推过来的碗又推了回去，“这以后啊，做人要聪明点，很多时候，这办事儿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能保命就保命，活着才有希望······”

说着，老陆的眼里开始渗出泪水，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了老陆，这好久没吃肉了，见到肉都能哭了？”

张角听老陆的语气，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吃完这顿，你还是快点儿跑吧！”老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蛮族的骑兵，最快今晚就到这儿了！”

刚放下筷子，啃着骨头的张角陡然愣了一下。

“你从哪儿听说的！”

“将军身边的亲兵悄悄说的，”老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指了指碗里的肉，说道，“你们吃的这些肉，都是军队里的马肉！”

“你的意思是，亲兵让你们宰了这些军马做的饭？”

“对！”

“我就说，断了两天粮，哪儿来的肉，原来是把马宰了。”顺着这条思路往上捋，张角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这吃完了马肉，估计蛮族的军队也马上到了，这是得和蛮族拼命了！”

张角站在大当家，也就是如今的将军的角度思考——

已经断粮了两天，敌军又已经接近，杀马取肉让士兵们恢复些力气去和蛮族拼命，赢了自然能缴获蛮族的马匹补充军队，输了······

反正身后的关隘不会打开，输了就死，倒不如拼一把，万一赢了呢？

“唉~”老陆摇了摇头，到了这份儿上，还得自己点醒这小伙子，“小张啊，我看你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听叔一句劝，跑路吧！”

“跑路？”张角有些无奈得笑了笑，“往哪儿跑？要是能跑，以这些山贼的做派，早就跑了！”

老陆再一次打量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悄悄将一张羊皮卷轴递给了张角：“这是武城关附近的地图，上面有一条小道，从那儿走能绕开关隘进入幽州，地图上已经给你标出来了！”

果然，打开地图后，张角便看到地图上有一条红色标记的路线。

“那你呢？”

手上有逃跑的路线，老陆也知道蛮族人近了，为何不自己逃跑？

“我一把老骨头了，折腾不动了。”老陆摆了摆手。

“蛮族来了，恐怕······会死的······”

“死了，我也清净喽。”

“那，你家人咋办？”

“家人？”老陆故作豁达的脸阴沉了下来，“就剩了一个女儿，你小子要是逃回去了，帮我照顾好她吧······”

说完，军营里便“咚咚咚~”得响起了擂鼓声——

蛮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