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重低下头,换个角度,看见了窗帘遮挡在后面的东西。
那是一扇红色的木质窗户。
窗户处于紧闭状态,边缘的红木窗框有些陈旧脱色,有着上下左右四块玻璃,右下角的玻璃还破了一块。
透过斑驳的玻璃朝外面看去,还能发现外面站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笼罩在外面的黑暗中,看不清样貌,站定姿势却很僵直,看起来一直徘徊在外面,很想进到里面。
一只发青腐烂的手臂已经从玻璃缺口处伸进来,带进来无比阴冷的阴风,并用残次不齐的手指试图掀开窗帘。
突然,一对灰白死寂的眼睛贴在模糊的玻璃后面,诡异的打量着从里面往外面看的人。
四目相对,场面凝固了一秒。
“尼玛!”
陈重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两步。
窗外的人被户主人发现,似乎变得更加暴躁,开始了更加激烈的行动。
外面的手掌开始疯狂拍打窗户玻璃,伸进里面的手掌不断拽住窗帘用力拉扯。
窗帘上浮现的脸庞不停扭曲,张着嘴无声哀嚎,挺直张开的瘦长手臂逐渐在以一种反关节形式弯曲,像是要被硬生生折断了。
“窗外面的厉鬼想进来,窗帘上的鬼却在拦住它,这就是民国驭鬼者以灵异限制灵异的手段吗?只是外面的鬼闹得太凶,窗帘上的鬼已经拦不下来了。”
陈重在脑子里疯狂寻找对策,他很明白坐视不理,那窗外的鬼很快就能从外面进来杀人。
但这一切都发生太快了。
人皮包裹的手提箱里,身上覆盖尸蜡的肥胖男尸缩成一团毫无动静,似乎不会被外界的动静惊醒。
“这玩意怎么用?”
陈重脸色焦急地看着自己驾驭的鬼,毫无办法。
难不成是躺平鬼,摆烂鬼?
老兄,你动一动啊。
无论他如何焦急,尸体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要不是他们之间的联系还在,差一点以为驭鬼者身份只是一个错觉。
实在没有办法,陈重捡起了一旁的鬼坛,毫不犹豫的冲上去,高高举起砸在了那几只残次不齐的手掌上。
可是手掌不为所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窗外的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活人神采地盯着陈重,手指松开窗帘,突然朝他的方向抓来。
陈重往后一退,灵巧的避开了厉鬼的袭击。
他的行动也为窗帘上的鬼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反关节弯曲的手臂正在自动恢复。
但窗外的鬼没有放弃袭击,而且下一次袭击再次到来,几根手指掐着窗帘不断从外面拉扯。
陈重再次把目光瞄向肥胖男尸,心中暗道:“这样不是办法,只有鬼才能限制鬼。”
他扔掉没用的鬼坛,冲向打开的手提箱,伸出右手朝箱子里的尸体摸去。
只是轻轻一摸,满手都是滑腻柔软的尸蜡。
尸蜡的阴寒气息侵蚀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渗透进皮肤,此刻他感觉右手都快被冻僵了。
但他还得忍受着侵蚀,将右手所有位置都涂抹上一层。
做完这一切,他又冲了回去,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那几根残缺手指上。
下一刻。
手指从窗帘上被打歪,一下子失去了活力,但僵硬只维持一秒,突然猛的抬起抓住陈重的手掌。
陈重脸色一变,几根残缺不全的手指力气大的有些不可思议,他的右手直接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像是骨头在裂开了一样。
右手迅速失去知觉,骨头开始错位,持续下去说不定还要粉碎性骨折。
然而尸蜡在这一刻似乎发挥出了匪夷所思的效果,随着触碰侵蚀渗入,这几根残缺手指渐渐沾染上一层污白色的白蜡。
几根手指活动变得十分僵硬,宛如受到灵异压制一样,袭击的动作被迫停止,无力地垂落下来。
陈重眸子陡然一凝,自己一个不经意间,反握过去的力量竟然将其厉鬼的三根手指捏瘪了。
就在这时。
窗外的人动了,以巨大的力气抽回了自己发青腐烂的手臂,贴在玻璃上的渗人的眼睛也在远去,模糊不清身影朝别的地方游荡离开。
厉鬼放弃了袭击。
漆黑窗帘上浮现出来的人形轮廓在缓缓消失,没有再流出发黑的血液,同时恢复了平静。
一场灵异对抗结束了。
“我…真的成为驭鬼者了。”
陈重脸色苍白的走到一边,惊疑不定看着自己的右手,尸蜡覆盖渗透后竟然拥有了改变厉鬼躯体的形状。
即便此刻他的右手因为渗透进太多尸蜡,已经变得冰冷一片,变得没有一丝血色,而且出现了腐烂痕迹。
猝不及防的是。
右边惨白的手掌突然以一个怪异姿势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脖子掐去。
但很快。
陈重强行接管右手,把袭击动作停了下来,端详着手掌心中暗道:“失控只是一瞬间,但每一次窃取肥胖男尸的尸蜡,都会让厉鬼以尸蜡的形式在我身上逐渐复苏吗?”
浸透尸蜡后,他感觉这只右手似乎多了一个主人,而且渗透在手掌里寄存着的少许尸蜡,存在感也很强烈。
人在驾驭鬼,鬼也在驾驭人。
继续窃取手提箱里的尸蜡,厉鬼复苏的速度也会加快。哪怕不主动使用灵异力量,这具身体也会慢慢腐烂吧!
“那具被蜡封的尸体,是上一任驭鬼者吧?”
陈重目光注视着散落一地的腐烂肢体,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厉鬼复苏!
“那么,上一任驭鬼者为什么要用尸蜡改变自己的躯体形状呢?为什么要把自己拼凑成如此诡异怪诞,能吓哭小孩的形象?”
他思考片刻,冥冥之中抓住了一点思绪:“尸蜡侵蚀血肉,他在舍弃自己的模样,仿造厉鬼的身体?”
可这么做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