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
顾成彰在不远处挥手,傅其琛对她说:“我就不多陪了。”
这是从车上下来,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望着回城的路,那样长。
再看他,被簇拥着,走入老宅,很快不见。
江九黎帐然若失,打叠起精神,将林慕辞救出。只有天晓得,这一缕无拘无束的风,又如何为自己招来了一桩杀身之祸。
刹那间,她又心疼又恼怒,情绪写满了脸,林慕辞颇有闲心,勉强一笑:“你这样子,就不漂亮了。”
“谁要你管。”江九黎没好气,扶着他,两人往后院去。
林慕辞面上浮起一丝黯然,“我现在才知道,你成少帅夫人了,恭喜你。”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有我的难处。”
她的难处是家仇,为母亲讨回公道。
在颖川处处被动,阴差阳错来了东北,只能借傅其琛这把刀杀江家人,没有第二条出路。
方才与傅其琛暧昧不清,藏身于后备箱的林慕辞肯定听得明明白白,也许在他看来,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罢。
“但是……”
江九黎自嘲一笑,没了声音。后院有个破落的房间,扶林慕辞进了屋。
入门处是一张床板,半截蜡烛,烛泪凝结成一小块,硬硬的,旁边放着一盒用残的洋火柴。
“但是什么?”
他拾起话头,虽然受伤呼吸不平稳,那握着她手的力道却没有减轻。
或许正是这收紧的力量给予了她勇气,江九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喜欢你。”
林慕辞笑,又摇头,“你不应该喜欢我。”
他没错,她不应该表露心迹,少帅才是她的目标,玩弄感情的人不配喜欢任何人。
“你还是担心你的伤吧。”江九黎低眸,有水珠从睫毛跌落,是严重的鼻音。
“小伤,不打紧,让你冒险救我,是我一时失策。”
“你的子弹必须要取出来。”她伸手想撕开他染透血的裤管,却被他制止住。
“我独个儿可以取,你撕了我的裤子,我还怎么回去。”
这话说得她像个施暴的登徒子。
“你这条命命是我救的,自然由我做主。”
江九黎打了一盆清水,取来小坛子酒,顿了顿,又道:“老宅条件有限,没有酒精,只有酒,你有刀么?”
林慕辞突兀开口:“你不问我什么?倘若你问,我必如实回答。”
“刨根问底的作什么,你若肯说,我何须问?再者,人活着,还是糊涂一点好。”
“你当真这样认为?”他欲言又止。
她点点头。
林慕辞结束了话题,挨着床沿坐,抽出随身一把军工刀,放在烛火上进行消毒。
十分熟练的手法,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他始终不肯撕破裤子,忍痛将裤腿卷起。
转瞬,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汩汩渗着血,江九黎抿着唇,眼泪卒然夺眶。
“给我酒。”林慕辞咬牙,眉头紧锁,“你若是害怕,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