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黎到了医院,是气势恢宏的洋大楼,大门口停满了载客洋汽车。
因是租界,人力车夫想做生意,必须服从洋人的管理,套一件中不中,西不西的马褂,国人戏称囚服。
江九黎本来不肯坐黄包车的,能省就省,但见人力车夫的生意都叫洋车夫抢了去,便有了方才从车上跳下来崴到脚的连锁反应。
她一瘸一拐地迈进医院,向号房里问明了顾舒乐住的病房,是顶好的套间。
并不像其他等级的病房,有着冰冷惨白的墙壁,而是随顾舒乐的喜怒哀乐进行布置。
赏心悦目的鲜花、调节心情的浅色窗帘、体贴入微的看护。
顾舒乐将枕头叠得高高的,伤腿架上去,看到江九黎进来,脸色一变。
不耐烦道:“谁允许你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来自然就来了。”江九黎笑容可掬。
“你分明是炫耀!”顾舒乐微有恼色,眼珠子转悠,“好啊,你既然来了,剥橘子给本小姐吃。”
“喜儿,我发现你了。”江九黎冲着窗帘说。
话落,只见喜儿一把拉开窗帘,脸气得近乎扭曲,“大小姐,就是她!她害我被老爷赶出宅子,你要替我作主啊!”
江九黎没有回应,端着看戏的姿态。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朝套间走来。
好似有某种预感,江九黎立马识趣地拿了一个橘子,剥好皮,送顾舒乐嘴边,“妹妹,吃点吧。”
见来人,她又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舅妈。”
何氏点点头,虽虽听了女儿指控江九黎的千百条罪状,但面对如此和谐的画面,只得伸出那涂满了蔻丹手指甲,尖尖的,指着喜儿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