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东斗,好风相从。
太华夜碧,人闻清钟。
“鲲皇!”
电光石火间,但见那画面中,鲨皇紧追几步到了崖边,手开长弓直指鲲皇眉心!鲨皇萎靡的身形不停哆嗦着,似乎带着几分挣扎,一撒手射出!
而鲲皇眼睁睁看着鲲月化为流光,沉入湖底,猛地悬身而起!当那锋锐将自己眉心冲开一条血痕,鲲皇一甩三叉戟将箭矢崩飞,缓缓抬头,望向鲨皇……
被崩飞的箭矢斜着破开湖面!钻入水下不见了踪影,此间徒留下两道凌乱的身影彼此凝望着对方,眼中唯有愤怒和悲恸。
突然,群山摇颤,湖面好似镜面般寸寸碎裂,一股极寒瞬间席卷此方天地,无数黑丝至那水中月“嗖嗖嗖”钻出,盘旋当空!
……
仔细观瞧,每一条黑丝好像一个个被拉长的小黑人,在扭曲中聚成龙卷,风卷残云,飘荡开来!
龙卷所过之处,万物冰封!皆化为灰扑扑的颜色,生机顿无!
鲲皇闪身,险之又险避开那龙卷,而鲨皇则很快被吞没其中,不成想妖帝境修为在这诡异之物面前也是宛如蝼蚁,又或许鲨皇的心已死,无需再去反抗。
须臾间,龙卷中的鲨皇骨瘦如柴,以他为中心逐渐凝聚出了一颗黝黑的大鬼头!
那大鬼头足有三丈开外!黑得望不清相貌,乱发狂舞,好像每一根发丝也都由一个个小黑人组成,发梢便是他们分叉的小细腿,随风摇摆,充满了自由的喜悦……
“轰!”
一束金芒破开黑雾,鲲皇甩出三叉戟,直抵鬼头眉心!
而鬼头只是狰狞一笑,宛若虚幻,与大戟一穿而过,丝毫无损,直扑鲲皇!
鲲皇掷出大戟的身形还来不及收回,便被鬼头“轰”的撞飞!“砰”的嵌入石壁,不堪一击!
鬼头大黑嘴一撇,摇了摇头,预要远遁,而正在这时,石壁“轰”的一声碎裂,一条巨鲲至大山中钻出,奋力扇动着双鳍,迎上鬼头!
鬼头面带一丝戏谑,长发又一甩,闪现在巨鲲身侧,张口漏出森森獠牙,“铿”的咬住鱼鳍,左右一晃,撕扯而下!
血雾瞬间染红了鲲山的夜,以鲲皇当年妖帝境修为根本就不是那鬼头对手。而鬼头也好似戏耍猎物般,并未使出全力。
巨鲲周身染血,只是几个来回便被鬼头甩口拋飞,如同一座大山,砸向了巨钟……
“咚!”
巨鲲以身撞钟,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震天钟鸣,一圈圈音波沿着钟壁沧桑的纹路倾洒而下,宛若实质,冰面竟瞬间消融!
鬼头瞳孔一缩,随后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大黑脸一沉,一闪没入虚空中。
而那声波速度更是惊人,很快便将这位从虚空中生生拽出!鬼头一个趔趄,跌向巨钟!
凄厉的嘶吼声震天动地!鬼头爆裂开来,又化为无数黑丝小人,盘绕在鲨皇周身,还想要聚合。
……
“咚!”
这时,巨鲲化为人形,鲲皇使出自己残存的力气,一头撞在那巨钟之上!
钟波扩散开去,又一次将鬼头震得稀碎!
一部分黑丝依旧缠绕着鲨皇,有些钻入其口鼻,不甘心就这么被钟声震落。
而鲲皇此刻身形就如同一滩烂泥,无力再去撞钟,只有眸子还能转动,一眨不眨盯着鲨皇,充满了不甘。
正当鲲皇绝望、那鬼头又要凝聚成型之时,水雾蒸腾而起!一股旺盛的生命契机至那湖底“咕嘟嘟”涌出……就见一眼小泉突然爆发出皎洁的光,光丝一缕缕,也好似一个个被拉长的小白人,蔓延向了那鬼头。
鬼头面漏惊恐,这次还未凝聚成型便“砰”的一声自行爆开,激射出无数黑丝,四散奔逃!
感觉整副画面都在剧颤!而黑丝跑得再快最终也未跑过光速,下一瞬,但见一缕缕黑丝被光丝牢牢抓住小腿,托拽到水下,再没了动静。此间徒留下一片狼藉和那失魂落魄的两道身影,瘫软在巨钟旁,一动不动。
又过了许久,两道身影血迹逐渐凝实,缓缓起身,彼此未再多看对方一眼,同时转身。好像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没有仇恨,也没有情义,就此……形同陌路!
……
画面更迭,鲲山的夜流光溢彩,生机勃勃,而寒山塚却变得死气沉沉,草木枯败于此,山石灰扑扑,就连湖水也不再那么清澈,倒映着无尽的苍茫。
鲲皇多次想将巨钟沉入湖底,但即便自己提升到了妖尊境还是无法做到,湖下似乎有着某种秘力,极度排斥着巨钟。
鲲皇无奈只能布下一层又一层法阵,每日来此敲钟,有时怀中还抱着一条小鲲鱼,年复一年地守护着这悲伤之地。
只有当小鲲鱼望向鲲皇时,那饱经风霜的脸庞才回以和煦的笑,因为这是妻子留给自己的唯一……
当然,鲲皇还是无法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走出,好几次想要跳湖随她而去,期盼着或许真的会有来世,而她也并未走远,轮回中可以再次牵手。
但每当看到怀中小鲲鱼,这些念头便会烟消云散,现实总会折磨得人疲惫不堪,却又不得不还要继续……前冲!
……
鲨皇则开始了他残暴的统治,动用大量鱼力建造鲨皇宫,整日里醉生梦死,凶残暴虐,海中万族苦不堪言。
但只有在深夜时鲨皇才恢复几分神志,怀中抱着一条小鲨鱼,说着些胡话,有时还与他一起啼哭……
再不久,鲨皇变得更为暴躁,甚至侍从也被这位整个活吞,连鱼翅都没剩下分毫,就此无鱼再敢接近那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