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嬋很委屈:“那……芈瑕怎么就不提醒我呢?他走南闯北的,不知道大梁宫廷的规矩么?这下可把我害死了。难怪緈王后指责我‘有身孕还入宫’!可我……明明是进宫以后才怀上无忌的……气死我了!我这清清白白的名声啊,就这么毁了么?颇哥,你说,我冤不冤啊?”
她说着,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石颇无视了翟嬋的泪水,冷淡地道:“我不知道这些。但是,我就知道宫廷士大夫们心里发毛了,既然你肚子里不是太子骨血,将来孩子长大,姬家的江山社稷岂不是要被篡夺?所以,他们一直嚷着,要太子除掉你们母子。好在太子顶住了压力,将你悄悄地送出了王宫。你不知道,为了找到你,王宫几乎被翻了好几遍,弄得鸡飞狗跳!”
“都怪太子心慈手软,弄得自己的女人里外不是人。”石颇的语气了没有以往之间说话的关切,自己的泪水也没有引起他同情,翟嬋颇为意外。失望之下,对自己稀里糊涂着了别人道非常恼怒,忍不住对魏遫有了怨气。
“不,太子心里还是有你的。”石颇摇头,为太子澄清道:“他奏请吾王升了翟拓的官,并赐了他蟒袍,连吾王身边那些大小太监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太子舅’。反过来,吾王这些抬举翟家人的举动刺激了很多人神经,尤其是緈王后,更确信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动摇国本。那些支持太后的宫廷士大夫,更是蹦得老高,脸红脖子粗地要求吾王杀了你……吾王和太子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让我悄悄把你送到了郁郅城……”
“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时过境迁……”翟嬋不爱听这些废话,沮丧地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王宫里的那些要你命的人依然盯着你不放,緈王后派出禁卫军要取了你的性命。吾王现在已经顶不住朝官们压力。太子算算日子你也应该生产了,让我传旨要你迅速离开郁郅,以保住你和孩子的性命。懂了吗?杀手快到了,接下来,我也保护不了你了!”
翟嬋冷冷地笑了起来,气愤地道:“既然孩子和太子没有关系,我也已经出了王宫,和那些宫廷士大夫们八竿子打不着吧?干嘛揪着我不放?是太子在胡诌吧?他这是……得了癔症了?”
“是真的,太子没有瞎编。你出了宫,不代表宫廷士大夫们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放心了。因为你侍奉过太子,即便流落民间,怀孕的事传出去很容易引起蜚语,危及江山社稷的。太子得到消息,说已经有杀手朝这儿奔来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危言耸听……”翟嬋不信,也不屑地道。
“是真的,情况很严峻。”石颇继续耐心地解释起来,有苦口婆心的意味:“听话,离开这儿吧?你不知道宫廷緈氏家族的厉害,势力很大,连魏王都忌惮緈家三分,太子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他说,他已经给你安排了藏身之处,你明白的,让你赶紧按他的安排行事,并让我从明天起撤回保护你的卫队。
所以,最晚明天你必须离开此地隐居起来。为了保守你的秘密,你身边那些服侍过你的人也必须全杀了。”
翟嬋听他这么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显然太子是有过这些吩咐的,只是她不信会走到这一步而已。
石颇传述了这些话表明,情况已经很危急。她无奈又凄凄地道:“颇哥,我今天刚生的孩子,怎么走啊?唉,真搞不懂我上一辈作了什么孽,要进王家遭这样的罪啊?”
“嫁进魏家怎么是遭罪呢?”石颇摇头,羡慕又无奈地笑道:“冤不冤的,能怎么着?现在逃命要紧,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就认命吧。”
“可是我不认命!”翟嬋倔强地昂起了头,眼神透着决然。
石颇很意外,张口结舌瞅着她:“你是……要抗旨?”
“我的孩子是太子的骨血,杀他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们想杀就杀吧,我是不会走的。”翟嬋横下了心,倔强地扭转了头。
“别这样,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石颇楞了楞,缓下口气劝说她道:“且不说吾王会把你打入诏狱,你这些哥哥仕途也就完了。你就不为他们想想……”
“太子还有话留给我吗?”见石颇拿自己哥哥说事,翟嬋忽然冲石颇问道。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石颇摇摇头,依然看着她道:“你好好掂量一下……”
“还掂量什么啊?”翟嬋忽然蛮横起来,道:“我就是不走,要杀要剐的,让他们来吧!”
石颇没有想到翟嬋突然的翻脸,反而懵逼了,讪讪地道:“别这样,妹子,你不怕死,也要考虑你哥他们的……”
“我都到死的份上了,还怎么顾他们?”翟嬋打断了他,蹙眉道:“你还啰嗦什么呢?快走吧,省得那些杀手连你一起杀!”
“别……”石颇无措了,满头的汗水。
“你担心什么呢?”翟嬋地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她一个激灵,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莫非是……假冒太子传话?”
“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话。”石颇被她的话激怒了,脸上的疤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道:“太子的话我已经传达完了,杀手马上会到。你走与不走、死与不死都我无关了。明天一早,卫队就撤了。没了卫队保护,你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连一条野狗都不如,秦国、义渠和魏国的杀手随时会要了你的命。我劝你的话,全是为了你和孩子能够活下去。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本人是太子的臣下,奉太子的旨意办事,行得正坐得端,对得起良心。林总兵!”
“在!”在院门口候着的卫队队长大声应着跑进了房间。
“本将命令,明天辰时,卫队全部撤回魏国,回归御林军编制。”石颇冷冷地甩下了命令。
“诺!”林总兵躬腰作揖,答应着出去了。
卫队的人都来自御林军,石颇是左将军,林总兵是他的部下,他是有权下令的。
见石颇装腔作势下命令,翟嬋冷冷一笑,满脸不屑地瞅着石颇嘟囔道:“道貌岸然、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也是,你陶醉在将为人母的喜悦里,哪里会想到江山社稷的安危啊!冲着这一点,我不能不冷血。”说着,石颇走到她跟前躬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随后讪笑道:“听话,走吧,逃命去吧,别做刀下鬼!以后,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你实在留恋郁郅城的话,等过个几年风声过去以后,你再回来也成,我可以成全你,我们郁郅城有的是血气方刚的汉子。”
翟嬋听他这话气炸了,气愤地冲他瞪眼骂道:“呸,流氓、恶棍!”
他立刻伸手给了她一个耳刮子,随即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剑:“告诉你,太子还有一个密旨:你若不听旨,着我立刻杀了孩子!反正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是不能落在义渠愚君手里的,不能成为他们胁迫太子的一个把柄!嗯,孩子呢?谁抱着?”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拔腿要往屋外去。
翟嬋大惊,没想到自己的拒绝会惹毛了石颇,竟然陡然变脸要杀自己的无忌。她慌了,一把抱住他握剑的手道:“你不能这么做!”
他一把推倒了她,杀气腾腾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