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不再吭声，默默的洗着衣服。

九五年九月的晚上，凌晨一点多，小强回到家，喝醉酒的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不一会儿，边大口地吐了起来：“我今天又难过，又高兴，你猜，为什么？”

甜甜一边给他收拾着脏物，一边说：“先睡觉，明天再说。”

“不行，我偏要说，我在水电段很不顺利，今天又和车间里的人吵架，我就去找了段长，段长是我爸的徒弟，他说，要是实在干不下去，就准备把我调到实业公司去，也算是给他的师傅一个回报，问我，愿意不愿意去。我求之不得呢，这可是全铁路局效益最好的单位，专门跑车皮的，听说，他们一个月的奖金最少的也得300多，比我们的工资还高，我们的全勤奖多少？才五元钱，能比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去你就去，只要你开心就好，最近，单位有点忙，明天我上个连班，两点半下班，我就先不回家了，因为要上观摩课，我有很多教具需要做，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老爷子？”

“没问题。”

“那说好了，中午你给爸做饭。”

下午三点，幼儿园里一片安宁，小朋友正是吃午点的时候，小眼来接孩子。

正拿着教案，走在走廊上的甜甜诧异地问：“咦，怎么这么早来接孩子？”

“我和你们家小强去社冈水库钓鱼，下午五点半接孩子时间，怕赶不回来，所以，早点给他接走，小强在我车上呢。”

甜甜忙来到马路边：“中午你回家给爸做饭了吗？”

“忘了，跟朋友聚餐了，我和小眼去水库钓鱼去了，拜拜。”

甜甜只好跑回家，给公公做饭。

“甜甜，你回来了？中午小强也没回来，我就吃了几块儿点心，这时候还没吃中午饭呢。甜甜，我肚子疼，想解手，解不出来，你来帮我扣出来吧。”

“这样，我先帮你揉揉肚子。你先喝点核桃黑芝麻糊，我再给你炒一盘绿叶菜，你先试试，看咋样，如果还不行，我们就到医院去，好吗？”

甜甜在厨房忙活起来，吃完饭，问道：“感觉咋样？”

“比刚才好多了，嗯，甜甜，你真不错，几年了，给我又洗又涮的，唉，小强整天出去和朋友玩，现在想想，钱是最没用的，到老了，不能动了，它又不能照顾你，找个好儿媳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嫌呼你娘家穷，对你不好，你可别往心里去，你是活佛。我们小强将来都要靠你。”

“不能，他快调到实总了，这是铁路局效益最好的单位。”

“他不行，脾气不好，还很骄傲，都是他妈把他给惯的，从小，他妈都是看着他的脸色，吃个饭，他妈追着喂他，我和她妈都是二婚，她妈四十才有的他，他妈一辈子就生了他一个，我不惯他，第一个老婆给我生了四个呢，他们都在关外。他们太远，都指望不上，唉，不是你，我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甜甜，我身上刺挠的慌。”

“我打点水，帮你擦洗一下，爸，你头发长了，该理了，我给你理理，好吗？”

“甜甜，你答应我，将来不要抛下小强。”

“好的。”

“唉，这我就放心了，你想理就理吧。”

甜甜拿出理发工具，给他理发。

老公公老泪纵横。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我觉得对不住你，这几年全凭你伺候我，想吃什么给我买什么，小强天天跑出去玩。我最近老是梦见他妈。”

“想她了？”

“我才不想她呢，我们也没什么感情，我脾气不好，她脾气也犟，我们整天干仗。我头一个老婆解放前，逃荒时，饿死在关外。小强他妈呢，她前夫嫌乎她不会生孩子，所以就跟他离了。”

“好了，理完了，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头。”

公公摆摆手：“不洗了，我胸口闷得慌，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公公大口喘着气。

“你先别动，我马上到邻居家打个电话，叫120.”

救护车飞驰而来。

老公公心脏猝死，办完丧事的他们心情沉重地回到家。

小强感动地说：“这几年你专心伺候俺爸，不嫌脏，不嫌苦，不嫌累，我真是感激不尽。要是我，我真的做不到。“

“我侍奉老人是应该的。我只是想问，小宝因为发烧，我没让小宝参加爸的葬礼，你还会有离婚的想法吗？”

“离婚？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你还记得几年前给我闹离婚的事儿吧？”

“记得。”

“原因是什么？”

“我忘了。”

“那让我来说吧。今天我姐来参加葬礼，给我说了一件事儿，你那次闹离婚的原因是，到处宣扬我不孝，我就想让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我对老人咋样？”

“不错，不错，真的没得说，我这当儿子都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

“那你这不孝是从何说起呢？”

“不说了，不说了。”

“小宝几个月时，我们去南阳看你二姨，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当时得到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