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超越才哭泣着抬起头:“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我要崩溃了,我天天全身心的伺候他,可他却隔三差五的找事儿——”
“是谁啊?你家老人吗?他不会动了吗?是不是瘫在床上,你要伺候他吃喝拉撒?”一位手拿扫帚的保洁大姐问。
“他——他是——”她下意识地注视着前方。
“咦,人呢?刚才走在人行道上的驼背老头呢?”她呜咽着问。
“不知道”——围观的众人纷纷摇头。
超越慌了,骑上电动车,一阵风似地骑到了丁字路口,看到马路牙子上,几个老太太在树荫下纳凉,她忙上前询问:“大妈,你们好,刚才有没看见一位穿着白T恤的老头?”
“没看见——”
超越轻轻叹了口气,沉思片刻:“他是往东还是往西?往东,回家的路近点。不会,他没带钥匙。往西,绕远路,对头,他总是和正常人的思维背道而驰。”
超越风驰电掣地往西奔去,热风在她耳边呼呼响着,好似要穿透她的耳膜,她的眼睛不时地往马路两旁急速张望,绕了一圈,她又回到原来的丁字路口。
“坏了,他丢了。人海茫茫,我该去哪儿找?”
不安的心,犹如冬夜般的寒冷。
“是的,在这之前,我是很生气,他就像只野兽,深深地伤害着我,可现在,人丢了,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随风飘去,脑海中不断涌现的自责吞噬着她,三十多年了,每次发生矛盾不都是我退让吗?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希望他能让着我?希望他不那么极度自私?可能吗?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尝试,以至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可这么是好?我应该通知谁去找他?他表姐?年迈的她们自己还顾不上自己;他同学?各是各的一家,谁有功夫帮你漫无目的找人;通知儿子、儿媳,她们都在外地。对,让他们回来。可他们回来后,问我,是怎么丢的?我应该怎么回答。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因为——,哎呀,这原因真是说起来丢人,我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法儿说啊。为这点小事儿把人给弄丢了,真不值得。
维持一个和睦的家,带领家人前行是我的责任,可现在,丢了一个,我这个带头人下一步该怎么引领大家?漫无目的的踏上寻找他的征途?郑州这么大,我该去哪儿找?唉,这么多年侍候他,我已经心力憔悴,现在,又图给自己添麻烦,我这是何苦呢?31年我都没有得到过他的温暖,不是也忍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我忍不了?别人都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为什么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唉,你呀你,总觉得你很聪明智慧,今天才得知,你比丈夫还蠢,焦灼的心迅速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余下的时光我就要踏上寻找他的漫漫之路了,如果我倒下了,孩子们会接着找,他们将丢掉工作,他们将倾家荡产,他们将会一辈子不得安生,是我给孩子们幸福,但又是我把他们推向万丈深渊,我真是罪人啊。
木讷的超越站在丁字路口,心里没着没落,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是好?我是谁?姑娘时的我曾经是只开心鸟。我在哪儿?离医院五十米的丁子路口。我该去哪儿?不知道。”
迷茫的她心中只是一遍一遍的呼喊:“你快出现,快出现,只要你出现,今后我就把你当巨婴一样,对你,再也无欲无求,平平淡淡的面对时间,直到送你西去的那一天。”
马路上,喜庆的婚车伴随着优美的歌曲从她跟前经过,眼望着一辆辆豪华的车队,喜气洋洋的音乐旋律在她脑海中回旋:“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女人怀念你,亚西、亚西走向我心里。”
唉,悲喜交加,有人大喜,有人大悲,有人迷茫,也有人只是活着,这就是人生。
超越的眼前出现幻觉:新郎戴着红花,骑着自行车,车把两边绑着红气球,车后面坐着穿着一身红的的新娘超越,后面送亲的队伍是一个个骑儿童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