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炤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坐回椅子上,迅速想着对策。
“我不想阻你前程,明日离府吧。”朱桢说的很平静。
朱孟炤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这是被赶出家门了?!还没成亲分府,能去哪?!
朱桢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这是万岁的意思,若是你完不成,不止是你一人夺爵,说不定我们整个楚府都要被撤藩。”
这几年,圣上一直有动作削弱藩王的势力,只是始终没碰楚府。这是拿自己当借口?朱孟炤不甘心。
“还有,离开武昌后,不准泄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提楚王府。真见到熟人,你坚决否认也就是了。”朱桢尽量平静的说。
离开武昌?!什么意思?!不对,不准泄露身份、不提楚王府,这根本就是……夺爵!
朱孟炤急吼:“我不走!”这句话吼出,把自己吓了一跳。看着朱桢强压怒气的脸,立即软了下来,哀求道:“只要不赶孩儿,爹说什么就做什么。”
“爹没赶你。你再混账,也是我楚王朱桢的嫡子。”朱桢这话,掷地有声,可惜后面果然有‘但是’。“但是,这是万岁的意思。万岁说了,准你从商。只是,士农工商,商毕竟是末位,你隐去身份是为了皇家体面。另外,经商如用兵,而兵者,诡道也。万岁交待,经商须以诚信为本,不可欺压良民、不可作奸犯科。爹是宗正,万岁信我们楚府的人品。”
朱孟炤眯了眯眼,盯着朱桢的眼睛,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需要和你讲这么多吗?”朱桢倒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朱孟炤鼓了鼓勇气,确认,“三年,一百二十万两。爹?”这数字大到不可能了好吧。
朱桢有些心虚,移开视线,点了点头。总不能和他说,故意把总数翻了一倍。
“那,万岁给了多少本钱?”若是本够大,倒也不是不行。朱孟炤动起了脑筋。
“你有多少?”朱桢问,立即加了句,“不用告诉我,有的都带上,因为万岁没给。”
“啊?”朱孟炤盯着朱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是老爹得罪了万岁,万岁变着法子抄家吧。于是,犹豫着问:“那,那个,空手套白狼?”
“上次你给公中的二千两,还你。再加,明年一年的俸禄、过节钱,一次性预支三千两。”朱桢说到这里停了停,小小叹了口气,“当本钱的,不要乱花。”
哈?五千两,一年,变成二十万两?!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
朱孟炤没吭声,还在等下文,书房里就这么诡异的静了半刻钟。半刻钟后,朱孟炤小心翼翼的问:“没了?”
“你还要什么?”不知怎么,朱桢又火了,“你当楚王府家大业大?!就不想想,楚府还有三卫!”
朱孟炤一怔。
护卫军,三卫上万兵力!老爹早就不带兵了,还回去不就行了?又不是没先例,十四叔几年前就还了一卫。朱孟炤忍了又忍,忍住了。这么说,圣上想以此为借口,让楚府还三卫?所以,也不是真的要二十万两?所以,就是要爹到时用三卫,来保自己的爵位?老爹,您就不能主动还,非要拉个垫背?
“那,还有什么要求?”朱孟炤平静的问。这事说到头,就是出去玩一趟,再让万岁觉得自己混账透顶,赶回武昌,剩下就是老爹和万岁的事了。哎,行吧,争取一年内回家。
没想到朱孟炤竟没死缠烂打的要钱,朱桢有些意外,叹了口气道:“你想个化名吧。”
“啊,楚……”
“不行。”
这世上姓楚的多了去了,还能联想到楚王府?“那,要不姓……”朱孟炤想了半天,总算说:“要不,江?”
朱桢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家住长江边,这几年万一回不来,也能多个念想。”
朱孟炤这番话,让朱桢心中一动。怕真会被这小子感动到,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下个‘江’字。面无表情的接着问:“名字呢?”
“江孟……”
“不行。”
“江燚炤。”这次朱孟炤怕再被打断,极快的补充道:“要四个火的那个,火大旺财嘛。还有,炤不能省,万一二娘在街上遇到我,喊一声‘炤儿’,我是应还是不应?”
朱桢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下笔边写边说:“改成‘正’字吧。持正念,走正道,做正事,得正果。”说着,抬头看向朱孟炤问:“你可懂?”
懂什么?年都不在家过了……朱孟炤急忙点头,“懂。”
朱桢一看就知道没听进去,随手将写好的文书扔他身上,“给我听着,不要连累楚王府!”
“是、是。噢,江正召啊。”朱孟炤打开这份身份文书,笑起来。
“滚。天亮出发。”朱桢没好气的说。
“是……那我就不去宗庙了哈。”朱孟炤说完,快手快脚的出门。
“回来。”
朱孟炤刚跨出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转身无辜的看着朱桢。
“这次,你去苏州看看,或许有机会。”朱桢把朱棣的话转告了。
“爹在苏州有安排?”朱孟炤本不想问,但如果要等到了苏州再去找线索,就怕万一自己又没懂呢?
“让你去就去,这是万岁的意思。”朱桢没好气的说。
“是。”朱孟炤乖乖退出书房。至少,今晚是能回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