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过了。”
于欢关切道:“怎么说?”
陈弃药苦笑道:“估计还能活个一年半载吧!”
“你的检查结果不一定准确,你还是到方舟城去看看吧,那里医疗水平应该是九城之中最好的。”
“哈哈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找机会再说。喝酒别扫兴,来,青老先生,咱们接着喝。”
青禺笑道:“陈兄弟好气魄,有酒喝时只管喝,来,干杯!”
陈弃药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去过玉麦城的圣心医院,也去过几家药铺,结论都出奇一致:身体脏器有衰竭之象,血液中残积大量放射物质,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谁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可前提是你要有条件赖活着才可以。陈弃药没有这样的条件。反而黑石垭一役,让他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人虽然侥幸是活了下来,但寿命确实是在倒数计日了。至于青禺所说好气魄,只是因为深陷绝境的自己不愿也不能轻易服软服输,骨子里的倔劲使然。
陈弃药见气氛有些沉重,当即端杯笑道:“咱们喝酒图个痛快,别老扯这些不痛快的事情。来,继续喝。”
青禺此时老脸已经满脸红光,搭着陈弃药的肩膀,酒气熏熏地说道:“陈兄弟,你这情况我不太懂,不过要是你能遇到那个老怪物,痊愈的几率或许会大大提升。”
“哪个老怪物?”于欢问道。
“此人名叫巫咸,我也是十多年前在方舟城遇到过他一次。幸亏他出手,才让要死不活的我活了下来。不过此人居无定所,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此人行医救人只凭兴趣爱好,只看疑难杂症,只救他想救之人,治病救人从不收钱,只是要求以物换医。”
于欢嫌弃道:“那还不是变相收钱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重点还是看心情凭兴趣,可以是一把刀,可以是一幅画,可以是一本书,反正只要能勾起他兴趣的。我当时就是把自己独家酿酒的方子给了他,他才肯医治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不知道去哪了?”
于欢哂笑道:“我就说你这说了跟白说一样吧。”
“怎么能是白说呢,万一遇见了呢?而且知道有这号人物,我心里不是也多了几分希望不是?”陈弃药话虽如此,可心里压根没抱太大希望,他只想尽早能把黑石垭事件搞明白。
陈弃药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正好瞧见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不耐烦的詹瑛。想来大部分人马随着金川的离开都撤了,独独把她和另外两个玉麦警察给留下了。
于是转脸笑着对青禺说:“青老头,你不是招兵买马吗?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当真?谁呀?”青禺立马感兴趣道。
陈弃药站起身朝楼下街对面的詹瑛努了努嘴,说道:“对面那位扎马尾的美女。”
于欢伸着脑袋也瞧了瞧,然后看了眼陈弃药,转身对青禺笑道:“哦,这位詹警官,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哟!青老头,我看行!”
“嗯,身材确实不错。”此时青禺一脸绯红,配上红鼻头,加上三角眼,真当得上猥琐二字。
陈弃药和于欢听得大跌眼镜。
青禺似乎年长皮也厚,一本正经道:“为什么对于长相身材这么忌讳,好看就是好看,干嘛那么虚伪。一个人要是长得好、能力强,那不是一桩好事吗?”
青禺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好一会,然后转身对于欢说:“于欢,把她资料给我一份。”
于欢笑道:“行,明天一早就交到你手上。”
又吃喝了个把钟头,直到一桌子杯盘狼藉,三人才离去。
半夜,陈弃药再一次从相同的恶梦之中醒来,便再也难以入睡,只能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这个恶梦仿佛一场无法逃脱的折磨,循环往复,使人心神不宁,疲惫不堪。
在梦中,自己似乎身处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空间,这个空间既像是一个洞穴,又像是一个深渊,但又不完全是。感到自己孤独无助地躺在黑暗最深处的一块石台上,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顺着石台滴落的鲜血,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滴落都震耳发聩。
自己不停地挣扎着,试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牢牢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感受着鲜血的冰冷和恐怖。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几道白影,它们飘过来,又飘过去,似乎是在嘲笑你的无助和绝望。自己努力地想要看清它们到底是什么,但视线却模糊不清,始终无法捕捉到它们的真实模样。
紧接着,就是让人不堪忍受的凄厉尖啸声,它们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割裂着自己的耳膜,让人痛不欲生。然后,伴随着这些声音,无数面目狰狞的怪物扑面而至。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想要尖叫,但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每次梦到此处,陈弃药都会浑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醒来的自己,除了感到自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外,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恶梦让人失眠,往事让人烦心。
黑石垭一役,自己丢失了近三个月的记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几百人的兽盔黄金甲战士为什么独独就只有自己一人生还?当天的战斗,明显感觉那群畜生能根据自己战术部署及时调整进攻方式和节奏,为什么会这样?黑石垭一役,近五百人兽盔黄金甲兄弟说没就没了,翠原城也没了。为什么是黑石垭?为什么是翠原城?
是谁把我救了?还有,我这药又是怎么回事?自己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问题也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直到天将欲晓,陈弃药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