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苦笑道:“殿下听闻那个女婢快要生产,每日都跑到太妃那里去……”说着也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他正室也有的身孕,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婢的?”
贾后也流露出责怪的语气说道:“王妃你也勿虑,你出生名门,又是正室,怎么可能被一个下人盖住?陛下也真是,去年就应该听我的,下诏让司马士度去封国呆着了,要不是太妃总是迁就她儿子,岂能让王妃这么长时间都回不得故地?”
“要是那女婢产下长子,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崔颐念叨着。
“这倒是……不过就算是审美人担保,那女婢最多也就做个侧室……她的子嗣也就是个庶出,怎么比得上王后嫡出的尊贵?自古尊卑有序,还会没有个定数?”皇后拍了拍愁眉苦脸的王妃,安慰说道,“你也要做后宫之主的人,倒也可磨砺磨砺……”
四月孟夏,天气微热。太妃住处宫女太医一派忙碌的景象,司马乂呆坐在屋外,宫女说着:“殿下,卢榕看是要生了……”不知几个时辰过去了,审美人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并无喜色,亦无多言,转身便向显阳殿走去。
司马乂本想追上母亲,但是心中充满着对卢榕的担忧以及盼子的心切,急冲冲地闯进屋内。宫女连连拦住他,屋内宫女出来,司马乂焦急地问道:“如何?”
答道:“恭喜殿下,是个公主。”
是个公主!司马乂一震,但又缓过神来,快步跑进屋内。
榻上,卢榕抱着一个女婴,沉默无语,只能听见婴儿不住的啼哭。
司马乂抱起女儿坐在卢榕身旁。心中又喜又悲,只有女婴似乎不解人间忧愁,看到司马乂的脸庞,停止了之前的哭声,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塌塌上面容憔悴的卢榕只是喃喃低语:“殿下,殿下……我辜负了你……”
司马乂安慰道:“无妨无妨……看看她,多可爱啊……她一定跟她娘亲一样漂亮,将来也一定会比一个男子更有本事。”司马乂道:“我们女儿的名字可有想好?”
“这是大王的权力,我只是一介女婢……”卢榕刚想推诿。
“无妨……”司马乂道。
想到来日无多,临别将至,自己最终还是没能打破门第禁锢。卢榕触景生情,吟唱道:“今夕何夕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唱到此处,哽咽不能继续,卢榕的泪水漱漱而下。
司马乂沉默低头,愁眉苦脸。
……
说到这里,司马枝问道:“那公主可就是枝儿?”
“是啊……就是你,这名字是你娘给你起的……那天是四月二十八,你就生在酉时。”司马乂答道。
“那……娘亲后来去哪里了?”
司马乂坐在榻上,看着窗外飞雪,神情悲伤地说:“后来我与你娘又呆了数日,贾后就将你娘亲带走了,不知所踪。我向母亲求情,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我又向陛下求情,毕竟你娘诞下王女,不可毫无名分。结果等到的,只是对你的册封,陛下没有你娘的半点消息。”说着,司马乂长叹道:“你爹那时年轻气盛,本以为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轻而易举,不料最后连你娘也保不了!”
这时屋外侍女敲门:“殿下,王后命奴婢来提醒殿下和长公主速来用膳……”
司马乂起身说道:“走吧,枝儿也不要太怨你现在的母后,我也曾经亏待过她不少……明天就是元辰佳节,一家人总是要和睦团圆嘛!”
司马枝应诺了。
大雪翻飞,看着父亲的背景,司马枝心中波涛不止,不能平复:未能救得母亲,无怪父亲,全然是枝儿的错,母凭子贵,如是而已。
要是自己是男孩,便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