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亭爬起身来，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恶魔，深深的无力感一阵接一阵的涌上心头。

此时此刻的他，好像依旧坐在轮椅上，面对一切的事物，充满了无可奈何。

他什么都做不了，嫣然如同一个废物。

死的念头，再次闪过的心底。

他死死的咬着牙关。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

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让他终身残疾，让他心中那绚丽的世界变得一片阴沉。

现在，眼前的恶魔又在试图夺走他的良知，夺走他最后的人性。

他扭头望向马路上的六人。

当闪电划过长空，将世界刹那点亮的那一瞬间，他清晰的看清楚了属于他们的轮廓。

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内心。

不选，六人都得死。

选。

该选谁。

计算题，五大于一。

感情题，夏医生是唯一相信他的人，并且，她甚至还祝福了自己。

他们本该没有交集，可是现在却要让自己决定他们的生死。

选吗？

只要选了，无论是谁死，他这一生都将活在自责和痛苦中。

他只感觉脑袋胀痛无比，头痛欲裂。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踉跄的站直了身体，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淡定和洒脱，甚至他不敢向前迈出半步，生怕看得更清楚。

五名警察此时盯着他，他们虽然不能动，但是眼中的目光，是视死如归。

那样子好像是在说。

选她。

他们可以死。

而那夏医生眼中却满是绝望和哀求，那样子好像在说。

救我。

我不想死。

此时虽无声，可是江风亭的脑海里却是一片嘈杂。

喧闹声震耳欲聋，比那天上的雷霆还要愤怒。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只恶魔。

可是他却也无比的清楚，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恶魔讥讽的提示声不时响起，时刻提醒着他。

死亡在倒计时。

“只有三十秒咯。”

“还有二十秒咯。”

江风亭抱着脑袋，面部渐渐狰狞，脑海里，有三个小人在不停的争吵。

一个在说：“别选，选了你就是杀人凶手，只要不选，就跟你没关系，他们死了也不怪你，是恶魔，是恶魔杀死了他们。”

还有一个在说：“选夏医生啊，他是唯一相信你的人，她还那么漂亮，性感，而且，他们五个是警察啊，他们宣誓过的，要保护人民，你看他们不是在告诉你，让你选夏医生，他们愿意去死吗？”

最后一个则是在说：“还用想吗？五和一谁多，你自己不会算，选五个啊，怎么？警察就该死吗？一条命一个家庭，五条命五个家庭，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想吗？”

它们在争吵，喋喋不休，喧闹不止。

江风亭只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闭嘴，都闭嘴。”

“别吵吵！！”

倒计时依旧在继续。

“10.”

“9.”

恶魔的声音冰冷且让人窒息。

发动机的轰鸣在咆哮，雷霆在肆虐，哀风在低鸣，大雨在哽咽，呜呜声在哭泣。

厚重的呼吸声，回响在胸腔里。

世界乱糟糟。

江风亭却在自言自语。

“不，我不能选。”

“你们也不能死。”

“我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

恶魔的倒计时终结，刺耳的讥笑回荡在雨幕下。

“告诉我你的答案，谁死，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