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鬼修，早晚肃清整顿，省得贻害万年。”

宋离颔首，看了一眼地上仍未干涸的斑驳血迹，随后收回视线，问道：

“师姐，此间可有飞禽走兽，观望昨夜之事？”

闻言，秦蓁蓁剪断心中烦絮，任其沉入心湖，转而秉气凝神，眼眸深处顿生春色涟漪。

霎那间，一双眼眸春时有序，仿佛在一個刹那，倒映着整個立春，又稍纵即逝，只余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一股不同于神识之力的缥缈气机，自女子眼眸溢出，犹如翠嫩清风，向四周扩散开来。

清风所过之处，皆为女子目光所及。

倘若有飞禽走兽，野径猫犬，一时间，悉数如得敕令，化为耳目，洞若观火。

片晌之后，秦蓁蓁缓缓闭合双目，涌动在眼底的春光，也随之倏尔消逝。

“找到了！”她眉眼含笑，一双美眸秋波潋滟。

秦蓁蓁伸出葱茏玉指，指向南侧：“就在城外溪水村，是村口大黄瞧见的行踪。”

“溪水村？”宋离皱了皱眉，思忖道：“这不正好是死者居住之处么。”

秦蓁蓁亦是颔首沉思。

更夫惨遭不测，家中尚有老小，无人赡养。

早先前来“认尸”的婆娘，只是撇了一眼地上那滩血水、衣物，顿时泣不成声，哭得当场晕厥。

大梁王朝渐行仁政治国，只此一点，朝堂之上势若水火的国师、国公两党，无可挑剔。

昔年往圣，主张“内圣外王，以民为本”，与此颇有渊源的大梁皇室，自是秉承其道而行。

只可惜，天子新旧交替，如今之“仁”，浑浊糜烂，并不彻底。

笃定是邪祟行凶作恶，宋离等人只需上报此事，家中遗孀便可去衙门领一袋子安生钱。

......

出了城门，五六里外有数十间草庐茅屋，依水而建，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溪涧两侧。

山深林密，水色如黛。

村口的大黄狗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两個陌生面容，款款走进溪水村。

老妪蹲坐在村口桑树下，远远瞧见来人穿着打扮，忙迎了上去，问道：“两位贵人，不知有何要事，来此山野穷乡？”

宋离上前，先是彬彬有礼打过招呼，随后才开口问道：“阿婆，为何村中人烟寥寥？”

老妪笑着摇了摇头：“公子许是外乡人，不知溪水村的苦楚。

溪水村地处偏僻，一无官道便利，往来人烟稀少，二无良田垦荒，土壤贫瘠匮竭。

但凡有把子气力的村民，皆如野田麻雀，四处觅食，去良安城谋個碗口大的活计。

如今，只余下老弱病残，还留在村中。”

可事无绝对，宋离一抬眼，就见远处有户人家石墙高院，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迎风飘扬。

老妪循着眼前公子的目光望去，露出磕碜的烂牙，笑道：“这户人家，倒是個例外。那家老爷名唤王富贵，早先在村里游手好闲。

可只是出了一趟村子，半年后，不仅带回来了個胸大屁股肥的婆娘，还将祖宅里三层外三层，翻修得焕然一新。

就那么個宅邸，听说得要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呐，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不过王富贵自打回了溪水村，倒也转性不少，平日村中，凡是有哪家哪户遇上白事，拿不出钱财的，他都会出钱出力，帮忙操办殡葬之事。

这不，老张头家最近死了顶梁柱，明日就要下葬。”

话毕，老妪左顾右盼，瞧清楚四下无人，这才附耳，向宋离轻声说道：“听说啊，老张头家的独苗，死得蹊跷，似是被邪祟所害，搁咱们村呐，是要请道长做法事的......”

宋离与老妪交谈一番过后，秦蓁蓁朝宋离使了個眼色，两人随即作别村口老妪，向村中走去。

村中道路坑坑洼洼，一路走来，只远远瞧见零星几個人影。

行至稍远处，秦蓁蓁这才开口，柔声道：“趁着方才空当，周遭我已查点清楚，并无任何异样。”

“村中唯一可疑之处，便是这座王家宅邸。”她秀指轻探，指向红砖砌成的高墙。

宋离望向王家大门，正欲言语，目光却蓦然瞥见個熟悉身影。

那人身形消瘦，穿着青黑道袍，恰从王家宅邸走出。

宋离面色一僵，揉了揉眼，再看向那人时，依旧一成不变。

公孙羊？

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