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梁懒得解释,使了個眼色,示意老鸨说话。
老鸨心思活泛,当即就接过话茬,笑着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春娇楼呀,素来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文字厢房,卖艺不卖身。至于武字厢房嘛,公子懂得。”
老鸨话里有话,向林进抛了個媚眼。
林进冷不丁打了個寒颤,随后点头若有所思:“看来这就跟儒家那位圣贤陪祀一样,喜欢文评武评,闻者皆有受益。”
鸡同鸭讲的两人硬是聊到一起去了,那老鸨拦扇掩笑道:
“可不是嘛,文武不分家,皆在春娇楼。”
饥肠辘辘的林秀才摸了摸肚子,撇过头望向吴梁,道:“吴兄,能否先上几個馒头垫垫肚子?”
闻言之际,老鸨摇扇的手臂愣了愣,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好嘛。
都说男人假正经。
啧啧,十個里面九個骚,还有一個是闷骚。
“安排。”吴梁嘿嘿笑着,刚想转头询问宋离来点什么好菜的时候,却发现宋离已然登上二楼。
轻车熟路的......
进了厢房!
好呀,莫非宋兄还是個熟客?!
吴梁愣了愣,随后看了看身旁林进,又望了望二楼厢房,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仿佛在说:忒娘的,老子看人就没这么准过!!
只是老鸨沿着吴梁目光,望向二楼那间厢房,不由扯了扯嘴角,呢喃道:
“这位公子,是真饿了。”
哪怕老鸨声音细若蚊蝇,依旧逃不过吴梁耳力,旋即便狐疑道:“老妈妈,此话怎讲?”
老鸨还以为方才言语未被察觉,先是一愣,继而侃笑道:
“公子莫怪,方才您好友进的那间厢房的姑娘......有点怪....奴家这就安排其他姑娘伺候。”
吴梁“切”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多大点事儿,我以为对方有花柳病呢。”
“那不会。”老鸨连即摇头,跟甩拨浪鼓似的,“楼里的姑娘可都是清一色的娇花似玉,伤不得几位公子。”
将吴梁、林进迎上二楼,老鸨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顾此失彼是春窑里的大禁,谁都害怕因一时疏忽怠慢,流失了隐藏大户。
再没有榨干对方之前,皆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
宋离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厢房内,布置讲究,陈设典雅。
远处是锦缎软榻,近前是紫檀木案。
香炉中燃着幽幽檀香,轻烟袅袅;卷帘下传出悠悠琴声,余音绕梁。
屏风画景,罗帐轻垂。
听见脚步声踏入厢房,
一抹红色倩影突然按弦停奏,随后徐徐起身,面向男子,施了個春色摇晃的万福。
以宋离的目力,不必走近去撩开帘子,便能瞧见女子姿容。
她眉如柳叶,秋波流转,桃唇似樱,莹润如玉,乌黑发丝鬟云盘翠,嵌有珠翠点缀,着一身红裙,薄纱内衬,袒露大片春色,峰峦叠翠。
裙摆似是有意裁断,露出纤长大腿,滑腻白皙,却又不失肉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子脸颊上满是凸起的小痘。
“奴家红豆,这厢有礼了。”女子似乎是没料到会有人走进厢房,脸上惊色久而不褪。
“在下宋离,红豆姑娘有礼了。”宋离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在卷帘下的木案前落座。
红豆偷偷瞄了一眼对坐的青衫公子,却发现此人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自己。
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红豆愣了愣,紧接着便是沉默,只觉得对方是個登徒子。
宋离瞧着女子脸上粉痘,隐隐瞥见细若发丝的黑气流窜在女子脸颊,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对廊那边传来個杀猪似的嚎叫。
紧接着,又是一阵哽咽:
“宋兄,吴兄,你们在哪?这里哪有什么馒头,都是一群张口吃人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