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洗灵阵可会把他在凡间的记忆情感全部洗去?”
林夕缓缓睁开眼,笑眯眯的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呢?”
完了,看来是没戏了。凡间三十年的先入为主生死挣扎,才有如今的一点两情相悦,这份脆弱的小感情还没发酵两日便要这般折了吗?白染扁扁嘴,颓丧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朝湖里扔着石子。
瞧她这副模样很是有趣,林夕安静享受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洗灵阵只会洗去杂质,叫他从心魔中超脱出来,过往的那些事儿也是修行,全然记得,却不会绊住心神,方为洗灵。”
白染双眸一亮,丢了满手石子伏在林夕膝上:“师父说的可是真的?那为何轮回境里那个却能洗掉神仙记忆呢?”
“洗去前尘只是其中一个功效罢了,这阵法奥妙无穷,有着诸般变化的。现下三界没有什么祸事,若是哪日放到战场上去便是炼神的杀器了。”林夕掸了掸被她爪子抹黑的衣角,随意的解释道。
听的二人一愣一愣。
“好了,一边玩去吧。”林夕闭上眼,沐着暖暖日光再次养起神来。
白染放下心来。打算去瞧他一眼便该去无色天蹲守将要回天的爹爹娘了。
隆隆运转的洗灵阵外,瞧着日益恢复生气的无尘,白染不自觉满心憧憬。而此时在阵中支撑的无尘,却是正在万千年来最糊涂最混乱的一段时光里挣扎。
他不晓得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记忆像丝线打了结,又像白水掺了墨。是无尘?卫天夙?还是聂如熙?他的一生到现在其实清白的让人心疼,来来去去能在心上留下一道影的不过那几桩。
这个女子我是识得的,王灵素。可是她怎么只有这样支离破碎的几段,后来呢?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这个小女孩儿又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她们长的好像。好像一个人。
好痛,父帝为何这般狠心,雷池之刑叫我受了一个月,她会等着急的,您容我去同她说清楚也好。她一个盲女要怎么独自生活。
我…我没有名字,父帝没有赐名。
不,我叫无尘。无尘,这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
我现在好乱。你不要难过,父帝一向如此,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回来陪你了。
母亲,母亲您回头看看我。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未欢,我走了,你要守好重华宫。除了她别叫别人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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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哪个她?
白染看不到无尘脑中碎片般的折磨,只能依稀听到他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一时间也好奇起来,贴过去凝神细听。断断续续的却总组不成句子,白染起了兴致,便又拖了一日。
次日再去看他的时候,恢复的更好了些,依稀能听见他叨柔儿二字。白染登时便红了脸,心下暖暖的,忍不住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心里话,又磨蹭了一日。
于是这一日一日的,白染宛如喝了十坛灵酿,终日里脸颊红红不胜娇羞,十足小女儿情状。师父定力很好,离风却白眼翻的直抽筋。
直到有一日。
白染照例挨到他身边,托腮等着听些甜蜜的心里话。
无尘也十分配合,一会儿染儿一会儿柔儿,一会儿灵素一会儿玉儿。白染痴痴笑着,却突然觉得有哪块儿不对。
玉儿?哪个玉儿?
白染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