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否告知昨日为何在殿中说倾慕七殿下呢?照理说七殿常年闭守重华宫,便是许多天宫中人都是未曾见过的,姐姐与他又是如何相识的呢?”白清招来坐骑青麟鹤,说着话与白染一同乘了往东边去。
“其实我也未曾见过那七殿下,赴宴前听离风提了几句,仿佛机遇很是可怜,昨日出此下策,一是我实在不愿嫁与琰琅又不好三番拒绝天帝的安排,只好拿了他别的儿子来挡,谁知他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小儿子呢?二也是那七殿下昨日未曾到场,我才敢这般说的。”
白清一阵无言,却也无奈的笑起来:“姐姐可知,你本意不愿惹恼了天帝与大天妃,却恐怕是阴差阳错的让他们更加不快了。”
“为何?这两日听了不少闲言碎语的,你且好好与我说说清楚。”
“入天宫的三百年来,我也只见过七殿一次,还是在大婚的时候,远远的立着,白衣白影,样貌是极好的。后来的几次家宴里便再未见过,私下里我也很是疑惑,临嫁前父亲和伯父也都曾交代,咱们灵族嫁去天宫的不多,叫我仔细着。我便派人悄悄的查了,原来这七殿出生时带了一股极盛的寒气,连累了他的母亲九萝天妃灵台崩散,这九萝天妃原是极受天帝宠爱的,手段也强硬,她嫁入天宫的这几千年,连大天妃也只得暂避锋芒,断不敢与她争什么,可谁知一夕道陨,容颜辞去,生出的儿子也是孱弱不堪。九箩天妃生前有多么得意,死后她的儿子便有多么凄惨,大天妃便是第一个饶不了他,更何况人言可畏,那段时日众仙不是说九萝天妃伤了天和累了幼子,便是说七殿下天生祸胎克了生母。”白清说着叹了口气。
又道:“天家的夫妻、父子、兄弟之间,远没有我们各个部族的那样单纯。七殿下百岁的时候便分了重华宫独居,连仙侍也未有一个,衣食住行都是一个人,读书修炼也是无人指点,只能独自去典经阁领了经书自学,就这样,他硬是在七千岁时修成了金仙,天赋之强三界少有,可谁知天帝却在他成年后把他派去凡间巡守了数千年,然而即便在凡间耽搁了修行,他也在一万五千岁时修到了金仙后期,只差一步便可飞升上神。”
听着白清絮絮低语,白染只觉心中堵的难受,七千年前的那那个齐玉,不也是这般吗?幼年丧母,被亲人视作妖孽,舍生忘死也换不来一句关怀。可齐玉好歹等来了无尘和师父,那他呢?可曾有人真心对他?
“我听一个小仙娥说他身边有个忠心的仙侍叫未欢的。”
“仿佛是有一个,是后来与他母妃交好的子卿天女身边送去的,似乎为这事,子卿天女还被大天妃责罚了,连着她的儿子三殿下渺汎也断了许多资源供应,打那之后偌大天宫里再也无人敢亲近重华宫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帝就这般狠心?”白染手指搅着胸前乌发,忍不住问道。
“想是陛下真是爱极了那九萝天妃才迁怒至此的吧,自她去后天帝至今未再纳妃。还有一个事儿,常年闭关不插手天宫事务的天后娘娘在九萝天妃去后曾下了道懿旨,说是九萝天妃骤然离世,为了不惹天帝陛下伤心,此后合宫众仙不准再提起此事,就连天妃生前的遗物画像也都一并封锁了。”
“怪不得都道七殿下清冷,如此境地,还能生成什么性子呢?”
“正是呢,自修成金仙后期,天帝便命他在宫中好好参悟修行,无事也不必出去了,这一道道的旨意下去,我瞧着……”白清皱眉顿了顿,“我瞧着似乎天帝陛下并不想自己这个儿子修成上神,从他初露头角,压过了几位兄长先一步修成金仙之后,便三番两次的流放又软禁。”
“许是什么别的缘由吧。”白染想不明白,只得随便应了。正说着,目的地就到了,袅袅的寒气如云如雾的缭绕着,白染探手一摸,似乎空气中都冻着冰碴,体内的天火果然受了影响,身上的燥热慢慢的退去。
二人寻了潭边的一处石凳坐着,白清从储物镯中掏了一套茶具出来,倒是不用施法,便是一杯天然的寒茶。
白染呵出一口白气,只觉浑身舒坦,自从天火从体内爆发的那日起,周身便从未如此凉爽过,不自觉的便移步到那寒潭边,探手搅了搅潭水,冰凉的触感令的她浑身一颤,一股股精纯的灵气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这一万多年来自己的体内仿佛储着个火山,修行也只得修这天火之力,其他的灵力不是被吞噬炼化了便是被压制的排出体外,如今这潭水中的寒灵玉髓却如一捧甘露,让白白染一瞬间便上了瘾。
“姐姐小心些,这寒灵玉髓是至寒之物,万不可进去泡的,即便姐姐是火属的修为,待久了也是会被这寒灵玉髓冻住的,我们还是在边上坐一坐便回去吧。”
白染体内的天火是至阳之物,自然不怕这寒灵玉髓,只是却不能对白清明说,只得收了手二人小坐了片刻,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晚上没人时定是要来好好泡一泡的。
白染心中对客居天宫本是十分的不愿,如今却被那一方小潭勾去了半个魂儿,回去的路上特地放出了神念好好记了路,好不容易挨到入夜,与离风打了个招呼,便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去了潭边。
贪婪的吸了一口这股沁人的寒气,白染仔细听了听,确认了并无他人后便三两下脱了小衫外裙,只裹着一件小衣扑通一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