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濒临迟到的早晨。
凌寒费力地睁了睁如吸铁石一般牢牢锁住的双眼,发现是徒劳之后便自然地把手搭在尤溪的书包上,任凭将身体交给惯性,好像老式里一路被婚车拖着跑的气球。
对凌寒来说,比起一波接一波的考试,更令人崩溃的是雷打不动的早起。对于一个极度嗜睡的人来说,离开被窝的艰辛程度绝不亚于给王小胖发道与肉隔绝的禁令。她好几次做梦梦到自己正睡着一场没有时间截止的绝世懒觉,最后都生生被闹钟给搅黄了。想到无论是现实或是梦中竟然都与懒觉无缘,不禁悲从中来,想哭的心都有了。
人力车夫尤溪无奈地说:“看着点楼梯,摔不死你。”
凌寒仍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意识回嘴说:“恩,摔不死我,有你垫着呢。”
早起对尤溪倒不算什么需要挣扎半天的难事儿,所以虽然亲眼见了无数次,他仍对一早起就焉的凌寒表示理解无能。而凌寒认为某些人之所以能那么大言不惭完全是因为白天在学校睡得太多了,不然睡美人的称号何从而来,简直可耻。
尤溪切了一声,低声咕哝道:“我一大好青年竟然被你当导盲犬使,天道不公啊!”
凌寒顺势在他背后拍了一下,说:“小宝乖,回头给你吃火腿肠……”
话音未落,就听清脆的一声“汪”伴着大门开启,真是白天不能说狗,那是二楼的邻居叶有良叶叔携他家爱犬大宝晨练归来。大宝随意叫唤一声可比闹钟有用多了,刚刚还意识朦朦胧胧的凌寒瞬间清醒,本来只是一只手随意搭在尤溪的书包上,这下双手齐用力抓着尤溪书包的两侧,以一种盾牌在手天下我有的防御姿势警戒地偷瞄正围着主人打转的大宝,尤溪被毫无防备的一扯有些吃痛,忍不住皱眉说:“哎哎,你勒死我了……”
叶有良显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把抱起大宝,笑着说:“今天又迟到了吧!快请吧!”说罢身体顺势一侧,让出并不宽敞的唯一出路。
凌寒抓着肉盾的手并未松,不好意思地和叶有良打了声招呼便催着尤溪一路小跑出了门。
叶有良温柔地摸了摸怀中哼哧哼哧的大宝,冲着凌寒他们的背影大声声说:“我们家大宝不咬人哒,小寒啊,下回让你好好陪它玩个半天你就能克服这怕狗的毛病了!”
凌寒心说,您还是饶了我吧,这病我自己诊断了一下怕是无药可救了。
说来可笑,凌寒怕狗。
虽然很难相信,从小就立志不愿输给好男儿的凌寒女侠,她天不怕地不怕,还能和偷溜进学校操场的猫咪玩个半天,可就是怕狗,且品种不限大小不限。导致无辜的大宝成为了学院路23号除陈老太之外凌寒唯二怕的两位大人物之一。
对于凌寒这个莫名其妙的顽疾,尤溪除了嘲笑更多的是不解,狗狗那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会怕它!
平时和尤溪打嘴仗难得落下风的凌寒,每每碰到这个问题也只能灰溜溜地保持沉默,毕竟她自己也挺无语的,甚至还觉得有些丢人,因为每次只要对上大宝,她的样子……都挺不光彩的,而看到平时张牙舞爪的凌寒每每惊慌失措地躲在他背后,尤溪倒是希望,平时和大宝不期而遇的次数再多些就好了。
一路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将将赶在早操开始前混入队伍,凌寒假装没看到陶老师凌厉的目光,她忍不住想,这一天才刚开了个头,怎么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呢。
幸好日复一日的学校生活其实简单又枯燥,凌寒倒也随遇而安起来,有时也会产生错觉,仿佛这样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但其实,你以为无聊的每一天,都好像指缝中的流沙一样,一去不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