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动作一顿,目光落在车辕上的青色身影上,方知自己认错人,见秦夫人瞪了眼自己,垂头又重重咳嗽几声,“人老了,眼睛不太好。”
宋萱眸色如初,淡笑解围,“雏菊与女儿多年朝夕相伴,情同姐妹,自是有些相像的,往日姨娘也有认错的时候,父亲不必介怀。”
宋父仔细看了眼二人,摸着下巴点头附和,“我看也是,这丫鬟眉眼和身形倒与你有几分相似,若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本是玩笑话,却在此时又一阵安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宋萱不言宋莹,却道将一个丫鬟视之为姐妹,一时间宋莹只觉羞愧难当,难以立足。
连宋聿风都忍不住皱眉,当即便认为她来者不善,这个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
与秦夫人对视一眼,宋父刚上扬的笑容又压下去。
“你既已回了府,又何须如此急不可耐?”秦夫人留下一言,便不再理会众人。
听到此话的宋萱不由一愣,还未辩解,留下的便只有秦夫人头也不回的背影。
“父亲,母亲近日多有劳思,孩儿先带皎皎去看看。”
宋莹被宋聿风拉着离开,回头一瞬间与众人中的宋萱对视,心绪复杂难以分明。她唾弃着方才庆幸和窃喜的自己,不知何时起,她竟对宋萱有这么大的敌意。
直到看到母亲对宋萱的疏远,那份因彷徨惶恐而惴惴不安的心才逐渐回归平静。
“萱儿,近日你母亲身体不适,此时这般并不是在你,就让她好好歇息去吧。”宋父叹了口气,手落在宋萱肩上拍了拍。
前世入宋府的情形恍如隔世,如今她才知,宋家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视为一体。
一如前世,痛哭流涕只知诉苦的宋萱,没有注意到秦夫人眼中一成不变的冷漠,没有看到宋家众人脸上乏味的同情。
他们在意的,不是从小被替换人生的宋萱如何委屈,而是在他们千恩万宠下娇养长大的宋莹是否会受委屈。
宋萱抬头看了眼宋府门前的牌匾,这块牌匾与砚州毫无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都不会容纳宋萱。
宋萱收起神思,她挺直了背脊,一脚再次踏过宋府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