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行者

坤灵立于山巅巨石之上，俯瞰人界南域地貌，夕阳微光，更给这大地披上一丝温存之色。

这十六年来，坤灵从来没有站在这样的角度审视这个世界，以前他生活在药谷中，每天面对一望无垠的药田，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触手可及，那药谷的绝壁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存在切切实实的边际，他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奔跑，总能到达尽头，而唯一令他望而不及的是药谷头顶的那片天空，他常常望着天空幻想，那个更高处之外会不会还有空间。

此刻，坤灵不敢想象天外空间，西去夕阳的余晖印照着大地边缘在四周形成的光弧已然那般遥不可及。那尽头的山脉平原是那么渺小，渺小到生灵个体都被埋没，即使是参天巨树也无法独立体现，还勉强能看清的也只是一大片密林集体呈现出来的那抹暗绿。哪怕是山下白天还熙熙攘攘的南阳古镇，从这个角度看去也不过就是几排鳞次栉比的房子，走在街巷里的行人客商此刻都无法辨别。

此刻的坤灵，唯一能看清的也只有自己，心中顿感无名的失落，不知远在大地边缘的某处，此刻是否也有一人与自己一样也在眺望远方，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自己，他们想必都是渺小的个体。

“我目光之所及之处，到底有没有我的父母，还是说他们在更远处等我？我将去何处找寻？还是说他们已不在人世，已经落入遥不可及的虚空？”坤灵陷入沉思，而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西方的地平线上落下，山下的古镇已然亮起了明灯，将纵横的街道照映的纵横交错，虽昏暗但充满灵动。

坤灵撑起双翼，纵身一跃，俯身直下，降落于白天离开的地方，一路小跑来到孙二娘的布庄。

“小客官，你可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可足足晚了半个多时辰啊！”孙二娘老远在店内就指着坤灵扭头怪道。

“快来试试，小客官快来试试，得亏你来晚了，这傍晚天色渐昏，我家当家的眼力不好，后面几针都是掌灯给你赶制出来的呢！”刚责怪完，又在转眼间变了笑脸，热情的拉着坤灵进来。

“呵呵，按小客官的意思，小的又把衣衫肩袖调宽了半存，现在穿虽有些宽松，但是这腰带束紧了想必也不碍行走，小客官放心穿上便是！”一旁的老板虽看似柔气，但说话十分谨慎。

坤灵仔细试了两件衣服，虽有稍大之感但确实不碍行动，于是满意的谢过了老板夫妇。

“这是剩余的三十源石，还有这多出的十源石，是对坤灵来迟，影响二位生意的赔罪！”坤灵取出四十源石交予孙二娘手中。

“哎哟，这是如何敢当呢，小客官实在客气了，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呢？”孙二娘一边嘴上说着推辞的客套话，一边急切的伸手接过源石揣入怀中，又从柜上接过老板打包好的衣服，交予坤灵手中。

“那小客官，那件破旧衣服如何处理？”孙二娘问道。

“哦，一并打包吧，那件衣服不可丢！”坤灵郑重道。

“好勒，小客官拿好，当家的你看看，这小客官穿着这新衣服，当真是风流绝代，尤其这白色，更显风度啦！”孙二娘边说边看向掌柜的，顺手把打包好的旧衣服也塞入坤灵怀中。

老板闻言，客气的一笑。

“告辞！”坤灵告别布庄夫妇，又朝酒庄走去。

行至酒庄，进入厅内，葛老大迎上前来。

“哎呀，小客官这身好气质啊！”葛老大惊艳道，突然又面露难色道：“客官出去半日，想必又是饿了？”。

“是有点儿！”坤灵说着朝胸口摸去，准备取地黄丹。

“诶诶，小客官见笑，店里还剩六个馒头，也是我等今日晚饭留下来的，若不嫌弃，请吃了吧！饭钱酒免了，呵呵，免了！”老板为难的说道。

“好好好，馒头甚好！拿着，吃饭总要给钱的！”坤灵说罢，摸出一枚地黄丹塞入老板手中，取过馒头上楼去了。

古镇深夜，在农田虫鸣的衬托中显得格外宁静。

第二天，天还未亮，坤灵打开酒庄的窗户，撑开双翼，纵身跃出，朝北方继续飞去。

天色将明，大地上开始有稀疏的人群，前方不远就是人界南域的第一座城市，齐岳城，坤灵降落在城池西南侧，步行入城。

这齐岳古城当真是一座大城，南北城门有几十里地之遥，城中人口稠密，好不热闹。是时天刚刚亮，南区街道已经摆起了长长的早市，远远就能听到铺子叫卖“煎饼”、“烧饼”、“大锅饼”等，各色叫卖之声混杂于耳，叫人难以分清。

此时的坤灵，昨夜只吃了六个馒头，一早又催翼赶路，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坤灵道。

“你可别去酒家，你这饭量，去酒家吃饭又得引来围观，低调低调，饭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号！”白泽赶忙传音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