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落下，赘婿推开仓库的门，又走进去。
一本本翻看这些滞销书的名字。
《悠悠山水醉田园》
《策马江湖英雄传》
……
再翻看里面的内容，明白了，赘婿彻底明白了。
书里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女人爱看的爱情、家庭、宅斗，男人爱看的英雄江湖之类。
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难怪卖不出去，光看名字都不吸引人。”
“该，联系写书人，书名全都改了。”
赘婿让卜识字找来那些个写书人，把书名按照自己的要求，全都改了。
“你那个《翠花努力奋斗每一天》改成《女王：从宅斗每一天开始》”
“你那个《少年英雄成长记》改成《剑魔：一剑断乾坤》”
“你那个《男女爱情故事》改成《男人，女人，和一直狗。》”
“你那个《少年拳头》改成《战神归来》”
“你那个《小小郎中游四方》改成《天才神医》”
“你那个《卖身葬父郎》改成《豪门赘婿》”
……
两个时辰，赘婿一本本的把书名全改了。
以变应不变。
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那样。
没有人反对，卜识字其实很想反对，却没有反对的权力。
“能想到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书局很闲，也很闷。
赘婿呆不住。
没了林家家主林老爷，赘婿忽然有大把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如今，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感兴趣。
府城里溜达闲逛，顺便去看看七位姐夫哥现在如何？
林家酒楼。
大姐夫宋包，忙得不可开交，端茶递水、端盘子擦桌子，没有他不参与的。
赘婿孤零零一个人站了很久、看了很久。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被宋包注意到。
宋包道：“老七啊，吃点还是喝点？我这太忙了，没时间招呼你。”
赘婿道：“大姐夫，我是找你商量起事……”
宋包赶紧捂住赘婿的嘴，拉到一旁，低声道：“说什么呢？当家的刚走没多久，做子女的岂能谈论这等事情。再说夫人待我不薄，虽说千分之一的酬劳不算多。相比之前对我温柔许多。此事不可再提。”
赘婿走了，不走也没心情再待下去。
林家杂货。
二姐夫泰弱，一个人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喝着茶，好不惬意。
见了赘婿，热情如初。
泰弱道：“都让伙计们带着样品出去招揽生意了。”
赘婿点头，道：“二姐夫，我来是找你说个事。”
泰弱眨眨眼，原本热情的笑脸，收回去了。摇着蒲扇慢悠悠的又躺下。
泰弱道：“兄弟啊，这世上最好的就是银子，最忠臣的也是银子。”
赘婿走了，必需得走。
三姐夫韦心话随马帮走了，没有一段时日，很难见到。
林家药铺。
四姐夫萧白属一见赘婿就把他拉到堂后，低声道：“老七，我跟你说，药铺这行业真累啊！但是真的赚钱。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
赘婿道：“那之前商议的事还办不办了。”
萧白属还没反应什么事，又见来了病人，着急跑过去。
赘婿走了，只能走了。
林家当铺。
五姐夫陆不同刚谈完一桩生意，乐的合不拢嘴。
陆不同道：“老七，你来的正好。你看看府城有钱人真不少，不少好宝贝。”
赘婿打眼瞧了瞧，问道：“五姐夫，挺满意的？”
赘婿不在提及之前众人商议的事，一个个有了新生活，提了也是自讨没趣。
陆不同哈哈乐道：“为什么不满意，没人管，有钱赚，不值得开心吗？”
赘婿走了，带着假笑走了。
林家铁匠铺。
六姐夫尤腻南摇着头，大口喘着气，道：“老七啊，忙，太忙了，最近来的一批活，真的太忙了。没时间招呼你。”
赘婿走了，刚来就走了。
两个多时辰，赘婿算是开了眼了。
曾经那些一起被压迫、活的憋屈的难友们。曾经那些一起相互扶持，为共同目标而奋斗的姐夫们。
变了，都变了。
是地位的改变，一个个从赘婿变成了主人。
是金钱的改变，一个个从贫苦变成了有钱。
是精神的改变，一个个从懦弱变成了强大。
全都变了。
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赘婿要努力，要奋斗，要赚钱，赚大钱。
可惜，一连十天。
书局还是那样，没有一丁点起色。
改了书名，来的人是多了。真正买书的可不多。
用赘婿自己的话说。
有好转，却不多。
能赚钱，却很少。
这不是最让赘婿烦恼的事。
一个月后。
一向温柔贤惠的林零期也变了，只是还没有完全变。
林零期细声细语道：“哎！今日与姐姐们小聚，原本还是欢笑，没几句却有各自诉苦。”
赘婿疑惑道：“几个姐夫不是把生意打理的很好吗？”
林零期道：“正是这样才要诉苦。”
“大姐说大姐夫整日喝的醉醺醺的。”
“二姐说二姐夫一天到晚在杂货铺带着，不着家。”
“四姐说四姐夫整日捣鼓新药，神神叨叨的。”
“五姐说五姐夫张口闭口那些当铺里的宝贝。”
“六姐说六姐夫身上全是铜臭味，烦死了。”
烦啊，是烦。
赘婿沉默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变了无言以对的沉默。
这个夜，很漫长。
月无眠，人也无眠。
所有的理想终究破灭，一块巨大的石头，紧紧的压着赘婿，喘不过气。
往后几日，赘婿都在书局，晚上回来的很迟。
并不是有多忙，等待人都歇了，月也不在。才好一个人安静的睡去。
书局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改书名的方案失败了。
赘婿只能再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增加卖点。
什么卖点？
能买书的有几个穷人。
还不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太太买几本冲个门面，真正读过的又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