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
神机阁奏报:“全国九州,北又冰雪,南有水灾。东有倭患,西有干旱。继续赈灾银两五千五两。”
皇上:“准奏。”
安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神机阁奏报:“全国九州有三州叛乱,须调遣军队镇压。”
皇上:“准奏。”
安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神机阁奏报:“‘异王’,‘齐王’,‘鲁王’叛乱,占据江南四州。须调遣边关十五大军。”
皇上:“准奏。”
安宁二年除夕。
皇上很开心,因为是除夕。
皇上又不开心,因为除了除夕,其他的事都不开心。
四位托孤大臣都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知道,若不是除夕的日子,指定又是一道道奏折。
皇上不开心,那些妃子也不敢开心,更不敢多吃。一个个低着头熬着,终于等皇上离开了,他们才
有说有笑的去了后宫。
嬉笑打闹这是常态,只要皇上不在,只要银子管够,怎么乐呵怎么来。
后宫这地方,暂时也不想去。至于皇宫县这个曾经有趣的地方,皇上也没心情。
那四位“朋友”接连几日见不着这位有趣的朋友也不来了。
三日后,大年初三。
皇上想了三日,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越快乐越堕落,越痛苦越成长。
此刻,皇上已经下了决心,重振朝政,为天下苍生而有所作为。
大年初七。
皇上上朝了。
几十位文武百官,皇上都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
几个月之前,好像不是这些人。
只是好像。皇上也不太确定。
“神机阁四位大人呢?”
“回禀陛下,神机阁四位大人,除了享乐王,都不在都城。”
皇上没有传享乐王入朝,因为禀告了皇上,享乐王操劳过度,此刻正在府中修养。
大年十一。
享乐王还在修养,皇上下了谕旨,“享乐王劳苦功高,为大崇之操劳,为天下之太平,应以为模。特令享乐王萧话在府中修养。”
皇上是好意,享乐王自然明白,更知道皇上一定或这么做。
正月十五。
最近没有好消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没有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朝政还是要主持的。
今日皇上原本打算在朝堂之上简单说说最近反正的事情,顺便制定未来的规划,晚些时间在宴请群臣。
过了元宵节就大干一场,不能让大崇的江山毁在自己手里。更不能做二世而亡的笑话。
今日朝堂,大臣们都很安静,没一道奏折。享乐王居然来了,皇上很欣慰。
“给皇叔享乐王,赐座。”
享乐王拒绝了,并不是他不领情,而是他想做那个更大更不舒服的位置。
“龙椅。”
皇上不傻,话中之意自然能听得出。
皇上道:“皇叔定是没有修养好,朕让人送您回府继续修养。”
享乐王没有说话,皇上召唤护卫也没有人搭理他。
良久,享乐王终于开口。
“陛下,你可知江南水患,多少人受灾,损失白银多少,朝廷拨款多少?”
“陛下,你可知北境异族有多少部落?多少兵力?镇守北境边关有多少将士,每年花费多少?”
“陛下,你可知我大崇境内,有多少因灾因难,因战争因祸端,流离失所者多少人,客死他乡者多少人?”
“陛下,你可知你后宫多少妃嫔?每年花销多少?”
“陛下,你可知我大崇每年税收多少,开销多少,还剩多少?”
“陛下,这些只是山之一角,你若能答出一条,这龙椅你依然坐得……”
享乐王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皇上已然明白。
只是皇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已经醒悟过来,却没有机会好好作为一番。
只是皇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还是大崇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
只是换了人,换了另一个人。
他是否心系百姓,没有人知道。
他是否是个好皇帝,没有人知道。
他是否会杀掉之前的皇帝,也没有人知道。
皇宫县已经改名,成了安乐县。
这是一个县,一个什么都有,只是没有权力的县。
不没有全力,连兵士护卫都没有,就连县衙的衙役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不过是新皇上的意思。
“安乐晚年。”
这是新帝登基对之前皇上说的唯一一句话。
那些妃们也都被赶到了安乐县里,一时多了许多人,真的热闹许多。
安乐县真的变得安乐起来。
文德七年八月初九,皇帝驾崩。
这个消息皇上三天后才知道,因为有人要辅佐他复辟,重登皇位。
皇上早已经不是皇上,七年前就已经不是。这七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没有能力为之。
治兴元年三月十二,先皇帝萧话之子萧斯逆登基,这是一个新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皇帝,因为他残暴。
短短三个月他已网罗天下美人一千余位,喜好奇珍异宝,更是好战。
天下的事终归是天下人的事,一个人注定无法改变。
皇上已经累了,他需要休息。
新帝萧斯逆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国不能有二君,这是注定的。萧斯逆没有选择,皇上却有选择。
毒酒还是白绫,甚至其他的。
人生的选择,看似选择,不过都是既定好的,无从选择的选择。
大崇实录记载,治兴元年三月十七日,夜有暴雨,水势凶猛。皇宫多处经雨水侵袭,多有坏损。然,安乐县一夜间倒塌,不复往日繁华。溺水、伤亡者二百一十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