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宄哥儿老大不小了，娶了妻，这火气总该减减了。”乌华倩边笑着携一众女眷进门，边道，“嫂子是宄哥儿的娘，当然要好生管教，可别像前些年一样，做事不知轻重。”

“宄哥儿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妹妹还是管管文亓的事儿罢。”乌夫人不咸不淡道，“到底文亓才是你亲儿子。”

乌华倩呵呵笑了，道：“文亓哪儿还用得着我操心啊？如今正准备着殿试呢！”

程文亓是乌华倩的儿子，与乌宄完全不同，从小就会读书。虽年纪比乌宄小，但却已是举人。

乌夫人知道乌华倩在炫耀什么，也不计较。她如今一心在乌老爷身上，巴不得赶紧摆脱她。但乌华倩却十分闲适，叫人沏茶。

“我还有事，就不与你谈天了。”乌夫人想着糊弄过去，但乌华倩却不依不饶，道：“嫂子急什么，难得一见，就想这么匆匆一走了之不成？莫不是妹妹碍着了姐姐的眼？”

“哪里的话？”乌夫人回道。

乌华倩一笑，对下人道：“劳烦通传一声，便说是我来了。”

下人瞥了眼乌夫人，还是去了。

“文瑾、文忻，”乌华倩唤道，“还不快去给舅母请安。”

程文瑾程文忻听话的去了。

程家嫡出的子嗣，除却程文亓这么一个儿子，就只有程文瑾、程文忻这一对姐妹。

若按年岁来排，便是程文瑾为先，之后才是程文亓、程文忻。

程文瑾长相肖似乌华倩，只是多了分轻浮，而身为妹妹的程文忻则为人稳重。

乌华倩面露得意之态。

这一双姐妹都是她悉心培养的，按理说没什么可操心的。可如今乌华倩为难的是她们的婚事。

程文忻年岁小，成亲之事不打紧，可程文瑾已二十出头了，还未有婚约，程家自然着急。

其实以程文瑾的条件选个好夫婿不难。奈何乌华倩与程昌礼的眼光太高，目光都是投向名门望族的子弟。

可程家本无根基，程昌礼官职又低微，世家豪族俱是不屑一顾的，便是要嫁，也只能做妾，可乌华倩怎么肯点头？于是，就只好一直拖着。

之前乌夫人觉得程文瑾不错，堪配乌宄。可程文瑾始终不肯答应，程昌礼与乌华倩又对乌宄不满意，乌夫人也只好作罢。

乌夫人看一手拉着姣美可人的程文瑾，一手拉着恬静温柔的程文忻，这是看谁都满意，奈何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文瑾的婚事可定了？”乌夫人问道。

“还没呢，”乌华倩嗔道，“各家媒人都上门来提亲，这贵婿啊，是四只眼睛都看不完呢！”

程文瑾只垂着头不说话。

乌夫人心底知道，若真有那么多公子哥儿上门来，乌华倩还哪有时间上乌家来？定是早早地准备婚事了。

乌华倩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那宄哥儿的媳妇我还没见过呢！”

乌夫人知道她说的是冷清霜，忙叫人请冷清霜过来。

冷清霜的屋子里，她正蹙眉与黄东篱说着什么。

“这个乌宄，可真是莽夫！”冷清霜痛骂道，“不解风情也就罢了，我想亲近他，他还不肯！”

这几日冷清霜听黄东篱所言，派人盯着乌宄的动静，每日寻机会与他说上一两句话，甚至不惜纡尊降贵自荐枕席。

可这些对乌宄一点儿用也无，且乌宄脾气暴躁，有时被她烦着了，还要打骂几句。冷清霜是万分恼怒万般委屈，又不敢朝乌宄撒气。只是苦了这院子里的下人，成天提心吊胆。

“这有什么的？”黄东篱虽然也恼，但不好轻易表露，“世间法子千千万，既然这样不成，不如……”

冷清霜渐渐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惊道：“你是想给他下药不成？”

黄东篱却不以为然：“只要能成，怎样不行？”

冷清霜听了黄东篱的话，心下也有了思量。

过了会儿，冷清霜才道：“乌宄整日里走街串巷，去赌去嫖，我是真怕他在大盛外头弄出个一儿半女来。”

若乌宄在外有了孩子，定是要把孩子的生母接进府里来的。若是个不争不抢的倒还好，若是如同刘氏一般，冷清霜的位置可危险了。

“放心，”黄东篱道，“我已安排了人，把乌宄在外临幸过的女人一一灌了绝子汤。”

冷清霜这才笑了，放心道：“还是你做事周全。”

说着，门外的小丫头就来传唤，冷清霜问是何事，小丫头只说乌家来了个亲戚，请她过去。

于是冷清霜携黄东篱匆匆往那头去了。

乌华倩和乌夫人聊了会儿，见人来了，以为是乌老爷，却不想是冷清霜。

“媳妇见过母亲。”冷清霜恭顺行礼。

乌夫人之前虽与冷清霜不睦，但乌华倩在这儿，乌夫人自然做足了面子。

“清霜啊，近来可好？”乌夫人笑道。

乌夫人第一次如此亲切，冷清霜顿时一愣。余光瞧见一旁坐在的妇人，心下这才有了思量，答道：“多谢母亲记挂，儿媳一切都好。”说着看向乌华倩和程家姊妹道，“只是不知这几位是？”

“那位是你嫡亲的姑姑，还不快快见过。”乌夫人道。

冷清霜便上前行礼，程文瑾程文忻也纷纷回礼。

乌华倩拉过冷清霜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回，道：“不愧是冷家出来的姑娘，这风姿，这气度，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

“姑姑说笑了，”冷清霜回道，“我看姐姐妹妹们亦是知书达理的，都是姑姑教得好。”

这话乌华倩十分爱听，对冷清霜也就更加欢喜。

冷清霜陪着乌华倩与乌夫人聊了几句，就和程家姊妹攀谈了起来。

程文忻倒还好，程文瑾得知她的身份，眼睛一下亮了，急忙与她讨好关系。

“老爷到——”说着说着，乌老爷便进了门。

“哥哥，你可来了。”乌华倩嗔怪道，“我可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乌夫人咬了咬牙，她最清楚乌老爷这是干吗去了。两个时辰，足够了，怕是又与那贱人白日宣淫去了。

“哎呀，”乌老爷为自己辩解，“咱们家生意多，和掌柜的谈事儿的时候误了时辰，妹妹见谅。”

乌华倩哼了声：“这理由，我才不信。说不准方才还在和哪个姑娘谈天说地呢！”乌老爷干笑两声，有些尴尬，乌夫人则是狠狠瞪着他。

乌华倩深知乌老爷这个哥哥什么德行，又道：“咱们乌家如今子嗣稀薄，只一个宄哥儿，哥哥多纳几房妾室又何妨？只愿多生几个儿女，为我乌家开枝散叶。”

乌夫人这下是彻底黑了脸。

“就快了。”乌老爷今日也高兴。如今既有了孩子，又新添一名妾室，自然笑得开怀。

大家一齐笑了，但乌夫人真真笑得比哭还难看。说着，乌老爷又问起程文瑾的婚事，说是要给她相看良婿，乌华倩自然乐意，兄妹二人兄友妹恭，乌夫人却没一点儿笑意，满脑子想着怎么除掉向葭敏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