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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火烧如云,夏树苍翠,蝉鸣声声,荫底乘凉。

雅文苑。

因着小暑将过,天气甚是炎热,故在屋内添了冰鉴,室内很是凉爽,与屋外冰火两重天。

冷清露坐在蒲团上,悠然地扇着团扇,一边静静等候对方落子。

冷清平斟酌再三,很是纠结,最后快要落子时只听冷清露轻笑一声:“落子无悔,哥哥可想好了?”

“那再等等。”冷清平抿了抿唇,虽头疼但又不禁夸赞起冷清露来,“妹妹如今棋艺超群,我倒是下不过你了。”

冷清露轻笑道:“想必是哥哥忙于公务,许久没练,这才懈怠了吧。”

冷清平前阵子因赐婚而烦恼,一连数日闭门不出,冷家众人轮流来劝都无济于事,只好等他自己想明白。

今日冷桓去了一趟崇武苑,不知与冷清平说了什么,冷清平才出门见客。

冷清平执棋的手一顿,转而无奈一笑:“妹妹是好奇父亲今日同我讲了什么吧?”

“哥哥愿意讲,我便愿意听。”冷清露坦然道。

冷清平叹了口气,将棋子放回棋盒,回想起早晨冷桓对他说的话。

“平儿,父亲知道,你心里难受。父亲之所以同意皇上赐婚,不仅是为你考虑,还是为了整个冷家着想。”

“冷家功高盖世,皇上早已心存猜忌,你与永乐公主成亲,与皇家成为姻亲,才能让皇上放心,才能保全冷家,你要明白父亲这一片苦心呐!”

“咱们冷家先前败落,经两代人才重新光复,你难道要看着咱们冷家重蹈覆辙吗?”

“父亲听说你心仪江南雪,可你与她身份悬殊。你身为冷家的子孙,怎能娶一个罪臣之女,辱没冷家门楣?”

“你娶谁都可以,独独她不行。”

“你日后,便会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

……

听完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冷清露陷入沉默。

她与冷清平生于世家,自幼便知,他们生来就身不由己。就如冷清平,他为了冷家可以放弃心中所爱,这其中也包括江南雪。

她想,若她是冷清平,也会做与他相同的决定。若要以她一人换冷家平安,她也会同意联姻。

“我已能接受这桩婚,只是不知,父亲所言是否还参杂了其他。”冷清平心中仍有疑虑,“他说谁人都可以,为何独独不能是江南雪,单单只是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吗?”

这是冷清平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江南雪。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原因不可能如此简单。”冷清平笃定道。

冷清露颔首,道:“我听闻前些年族中也有人与罪臣之后通婚,也父亲并未阻止。”

“能让父亲如此决绝的,怕是只有……”

冷清露点到为止,冷清平心中一紧,两人心有灵犀。

除非,江南雪的背后,是冷桓的政敌。

皓月堂。

冷老夫人喝了口茶,但语气中还满是怒气:“三日都过了,乌家人还没送冷清霜还未回门,他们乌家好大的脸面!”

“母亲息怒。”冷桓很是理智,劝道,“乌家已经派人将回门礼送来了,说是乌宄实在来不了,已经与我道过歉了。”

“冷清霜才嫁去乌家几日,就与她婆婆夫婿闹起来了。”冷老夫人感到颇为头疼,“她在乌家时刻代表着我们冷家的脸面,怎能如此肆意?得好好说说她。”

“是是是,儿子明白。”冷桓道,“冷清霜已嫁去乌家,横竖都有乌家人管着,咱们没必要画蛇添足。只是,平儿的婚事仓促,我们也该提起准备起来。”

冷老夫人点了点头:“永乐公主身份尊贵,婚事不能马虎。算上公中的银两,我那儿还有些体己,特留给平儿的。”

“怎好让母亲出钱,我早已备了银两,足够了。”冷桓拒绝道。

“那可不行。”冷老夫人十分坚持,“咱们家小辈成亲的银两老身好些年前就备好了,也算老身的一片心意嘛!”

见冷老夫人心意已决,冷桓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默许了。

……

雅文苑。

正值午后,困意横生,院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冷家的下人们便各回各屋解暑小憩去了。

冷清露不知独坐了多久,才拿起身边的茶杯,不料茶已凉,虽然茶香依然清香,却有些涩涩发苦。

冷清露抬眸,望着桌前的残局,久久未出声。

冷清平刚离开不久,被贴身侍从叫走了,约莫是去处理公务了。

而今暑气正浓,外头甚是炎热,她闲的无事可做,便起身走向书桌。

桌上笔墨纸砚俱全,冷清露缓缓坐下,打开砚台倒了些墨,而后取出一张金粟纸,用笔沾了些墨,不知在写些什么。

她的字迹不似往常娟秀,却十分潦草,好似在梳理着什么。

冷清露边思索边落笔,并无一丝停顿和犹豫,最后落笔告成。

冷清露吐出一口气,脑中思绪翻飞。

赵帝之所以将赵至欢赐婚给冷清平,是因为柳修仪家中皆为文官,且官职不高,威胁不到赵帝。否则,也轮不到赵至欢。

按冷清平所言,赵帝赐婚是因为觉得冷家功高盖主,这下就对上了。

可冷家嫡出儿郎如此之多,除却已经成婚的冷清许外,还剩三位,为何偏偏赐婚于冷清平呢?

冷清颢与冷清平同为武将,且其父冷栖手握兵权,要赐婚合该赐予他才是。

冷桓惟有冷清平这么一个嫡子,掌握了冷清平就等于掌握了冷家二房。而冷家家主一直是冷桓,所以说,赵帝真正想要的是掌握整个冷家!

原来如此,赵帝还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了冷清平,当了公主驸马后,以后不论立了多大军功,也不可能再掌兵权了。

冷清露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她原以为,只要没了夏寄荣,这一世冷清平就可以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却没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早知如此,便不该这么早除去夏寄荣。至少对于夏寄荣,冷清平大可直接休妻。而如今,对方是当朝公主,便是想和离,如若没有赵帝准允,就是虚妄之事。

啧。

她竟是好心帮倒忙了。

冷清露叹了口气,幸得宫宴上见过赵至欢。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可见其心思纯良,应当不难对付,且看起来对冷清平无意。

若是冷清平实在为难,要她一条命,应当也不难吧?

唉,算了,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这都是冷清平的家事,她管不着。

冷清露转眼看向纸上所记的另一边,那儿才是大头,她复仇归来真正要做之事。

大盛有七大世家。

分别为功武苏家、广平贺家、琅琊云家、济阳谭家、河南褚家、东海徐家及京兆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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