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禾忠良也醉得不轻,偏偏他又是个犟驴,非说自己没醉,仨孩子最后连哄带骗,才把他扶进屋去休息。
安置好两位父亲,剩下的兄妹三人又重新回到酒桌上,享受着最后的欢聚时光。
……
隔天大早,小麻雀们跟约定好似的,纷纷在将军府的枝头上起了值,喋喋不休地跟同伴们讨论着自己近日的所见所闻。
府门外,禾沉手提一个小包袱,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李叔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禾满的头。
“刚回来没多久又要出门,此次还只有昭昭一个人,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啊。”
李叔扭头看向禾忠良,沧桑的声音略带几分颤抖:“将军,不如让我跟昭昭一块去吧,此行路途遥远,我也好看顾昭昭。”
“哎呀,李叔,”禾忠良无奈劝慰道:“咱昨儿不才商量好的吗?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昭昭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放宽心吧。”
“对啊,李爷爷,我已经长大了,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禾满眉眼弯弯,轻轻拍了拍李叔的手以示让他安心。
“您在府中放宽心,只管把自己身体照顾好,等昭昭回来给您讲一路上碰到的稀奇好玩的事儿,好不好啊?”
“好,好,”李叔噙着泪应道:“昭昭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不用再让人操心了,李爷爷在府中等着昭昭回来讲好玩有趣的事。”
禾满含笑,伸手轻轻拍拍老人的后背。
“好了,别等了,再等人该多了。昭昭,早去早回,我们在家等着你回来。”
禾忠良从容地给禾满交代着此行需得注意的事项,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如若忽略他微颤的双手的话。
“昭昭。”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禾沉突然开口。
禾满看过去,只见他打身后拎出一个笼子,笼子里住着一只小鸽子。
鸽子首小而锐,目如黑珠,羽洁赛雪,十分讨人喜欢。特别的是,在它右翼处有一根彩色羽毛,在阳光下尤为绚烂夺目。
“这是阿兄养了多年的信鸽,不管在哪儿都能找到家的方向,机灵得很。此行你把它带上,以便日后书信往来。”
禾满拒绝:“阿兄,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用不着这么可爱的小白鸽。”
“听话,带上。”
禾沉坚持把笼子放进马车里,连带着还有那个拎了许久的小包袱。
小白鸽很乖巧,似是知道它换了新的主人,不吵也不闹,只安安静静随笼子进入马车。
禾忠良再一次催促:“行了,再不走真得晚了,快走吧。”
禾满探头往街道看去,“秦伯伯不是还说让我等他吗?”
“那个老匹夫,你等他作甚,指不定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提起秦伯江,禾忠良便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他昨晚没事儿非要厚着脸皮来府中的,还妄想跟自己斗酒,真是自不量力!
“你这个老顽固,原来你平日里就是这般在孩子们面前诋毁我的啊!”
一道声音打远处传来,顺着方向,见有两人驾马急驰而来,眼瞧着要撞到人时才堪堪勒紧缰绳停住。
来人正是禾忠良口中“正呼呼大睡”的秦伯江,连同的还有秦子钰。
二人翻身下马,来到禾满跟前。
秦伯江从怀中掏出一黑色小瓶塞到禾满手中,“昭昭,给。”
他得意洋洋开口:“这可是四十年才能练出一颗的解毒丸,能解百毒。芜州现在指不定什么样呢,把这个带上,有备无患。”
禾忠良看着小瓶,轻哼一声,勉强欣慰道:“你这老匹夫,总算做了点人事。”
“哎,我说你这老顽固怎么回事,你……”
“父亲,”秦子钰及时打断自家父亲的发作,“别耽误时间了,不然真晚了。”
又转头向禾满不厌其烦地交代:“昭昭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那些流民什么的都离得远远的,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轻信他人之言,万事……”
“好了好了子钰,你都与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记住了,放心吧。”
禾满笑眯眯拍了拍秦子钰的肩膀,随后毫不犹豫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向众人摆手:“各位都回去吧,我走了,不用送了。”
言毕,只听“驾”的一声,侍卫驱离马车,向城外走去。
门口几人皆伫立原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至看不到半分影子。
“阿沉。”不知过了多久,禾忠良收回目光,抬手揉揉酸涩的眼眶,开口喊道。
发现无人应他,扭头一看,却是连禾沉的影儿都没瞅着,“咦,这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嘁,”秦伯江冲禾忠良翻了个白眼,“子钰,我们回去,不理会这老顽固了!”
禾忠良瞬间变脸:“你这老匹夫,谁让你来的啊,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眼见这二人一言不合又要掐起来,秦子钰连忙向禾忠良告别并拉着秦伯江离去。
……
城门外的长风亭,一俊逸挺拔的身影伫立其中,此人正是一炷香前还在将军府门外的禾沉。
长风送万里,明月伴君行。
京中人每次送别家人都会送到长风亭,这也是昨日他刚打听到的。
在禾满离开后,他便趁众人不注意抄小路一直跟在她马车后方,直到方才马车驶过长风亭。
他知道,该调头了。
“铭山。”
“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办点事儿……”
听完交代,铭山抱拳躬身,“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