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不好,很少在宫中。
每隔几个月就要去温暖的地方调理身子。
所以对于陆宁并不熟悉。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贵女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唯有陆宁还在孝期,打扮的格外素净。
一袭素青色长裙,三千秀发用玉色发簪攒起。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即便如此,清丽的脸庞和淡漠的气质还是让她格外出挑。
在长公主的渲染下,太后本以为陆宁定然是个粗犷无礼的女人。
可在见到陆宁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好个出挑的姑娘!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长公主口中那种狂悖之人。
长公主一见太后怔愣的模样,心道不妙。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太后,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着温顺,可这私底下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太后脸上有瞬间的尴尬。
她轻咳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凝重的模样。
“阴阳有道,人伦有序,世人皆知女子应三从四德。以女子之身休夫,离经叛道,惹得民间不少女子竟相效仿,影响之恶劣,令人发指!陆宁!你可知错!”
陆宁面容沉稳。
“臣女斗胆,敢问太后,是否女子生来就该低男子一等?”
太后没有任何犹豫。
“当然不是!”
若她信了这种鬼话,哪有机会坐上太后之位?
长公主同样在心里否了陆宁的这个提问。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比她的那些草包皇兄们不知道强多少倍。
若非世俗桎梏,当年她也有资格争一争皇位。
“那大宁可有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可休夫?”
“这......”
太后和长公主相视一眼,都有些迟疑。
陆宁继续说道:“既然太后也认为男女平等,那君既无情我便休,臣女一没触犯律法,二没违背世俗,又何错之有?”
太后被怼的哑口无言。
长公主当然不会就此放手。
“牙尖嘴利!女子就该安于内室,当知相夫教子。若非你是你没有尽到人妻之责在先,你的夫君又如何负你?”
陆宁轻嗤。
“所以在长公主心里,受害者有罪?”
她本以为长公主有称帝之心。
就算刁难她,也不该死死揪着她休夫一事不放。
如今看来,到底是她高看了长公主。
她有这样的想法。
注定永远都无法坐上那皇城里的至高位。
江行川人面兽心,天下皆知。
长公主不可能昏了头的还站在他那边。
“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陆宁不给她继续解释的机会。
“世人皆知女子应三从四德,臣女却从未听过男子要三从四德。所谓规则,大部分都是给世间女子所立。臣女不过是小小的冲破了规则,便要引得长公主的训斥。您可知,您的这一番言论若是宣扬出去,该堵死多少女子的后路?”
“世道本艰难,女子更是不易。自女子出生起,便被各种世俗规训。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穷极女子一生,她们从未被真正的看做一个独立之人。长公主不妨问问自己,亦或者在场的女子,在她们这一生中可曾在某一刻怨恨过,为何自己不是男儿身!她们未有一刻获得过如男子同等的待遇。”
“遇人不淑,男人可以抬手休妻。所嫁非人,女子又为何不能顺手休夫?如此双标,着实让臣女大开眼界。”
陆宁的一番话说完,宴会之上落针可闻。
角落里,顾行怀双眸清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陆宁。
唇边勾起淡笑,眼底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而很多夫人和小姐这会儿的神色都格外激动。
试问她们哪个在成长过程中,哪个没有遭遇过不平等的薄待?
若非碍于太后和长公主。
她们中的很多人恨不得当场给陆宁拍手叫好。
长公主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可嘴上依旧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