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川一把拉住他。
“老冯,陆宁找你做什么?”
“世子,是老奴有愧于您啊!”
冯管事哭丧着脸,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随后又将仅剩的十来张银票交了出来。
“世子,老奴这就剩下这么多了。”
江行川捏着菲薄的银票,目眦欲裂。
“陆宁!你够狠!”
用来翻身的十万两就这么没了,江行川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怒气满面的带着冯管事折返了听雨轩。
陆宁却连听雨轩的大门都没让他进。
江行川站在门口气的跳脚。
“陆宁呢?让她给本世子滚出来!”
云岚绷着脸守在门口。
“世子,我家小姐风寒未愈,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你同奴婢说也是一样的。”
江行川气笑了,朝着云岚身后的听雨轩怒吼。
“私吞了本世子十万两银子,不敢见我,如今却派了一个卑贱的丫头来回我,陆宁,你敢做不敢当啊?”
陆宁原本不想理会,可江行川实在聒噪。
最终还是冷冷清清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气定神闲,遥遥望着赤眼叫嚣的男人。
心中忍不住想到了新婚那日的场景。
当时她盖头都没掀,就被江行川立了规矩。
“本世子知晓你出身将军府,行事放浪形骸。可侯府最重名声,你既嫁入侯府,今后便是侯府主母,还望你今后克己复礼守心明性,莫要为了三两铜臭失了侯府的体面!”
这才多久,当初那个清高之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钻在钱眼里的癫狂模样?
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江行川本性如此。
陆宁压下心头嘲讽,淡淡回了他一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来私吞一说?”
江行川被噎了回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心知肚明自己理亏,却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把银子全都让陆宁拿走。
“本世子是答应还你,可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年还是两年?”
陆宁霜雪般的面容上满是讥诮。
“还是世子就打算靠着拖字诀,一辈子都不想还?”
江行川的确生出过这个念头。
尤其是在接连碰壁,越发觉得自己过于冲动。
有这十万两给他铺路多好。
这会儿被人戳破心思,脸上挂不住。
“陆宁,你别忘了,夫妻一体,只要你还是我侯府主母一日,你的银子就属于我昌平侯府!你所谓的账单,我不还也罢!”
青青说得对,陆宁都是他的,更何况她的银子。
陆宁气笑了。
她认真审视着江行川的理直气壮。
都说这昌平侯府的老祖宗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后辈?
哦,不对。
被夺爵自杀的老侯爷也是这般狂悖奸诈之徒。
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一刻,陆宁对江行川和昌平侯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烟消云散。
她懒得与之计较。
“当初世子曾斥责我不懂克己复礼,如今世子却为了三两铜臭颠倒黑白,我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失了侯府的体面!”
陆宁眼中的嘲讽几乎要把江行川凌迟。
他脑海里莫名回忆起了他和陆宁成婚的那日。
当日陆宁嫁到侯府,十里红妆,光是嫁妆都有八十八抬。
宴席之时,友人借着醉意语气很酸。
“世子可是娶了位好夫人,这么多嫁妆,侯府吃三辈子也吃不完啊!”
“这算什么?听说侯府的新夫人行商极其厉害,手底下的铺子价值万金,手底下露点,也够侯府吃的满嘴流油!”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侯府乃是世代传承。
纵然如今落寞,也不可能用一个女人的嫁妆来养活。
酒意上头,他冲进新房。
他不顾新嫁娘的羞赧,厉声斥责以后不得为三两铜臭失了侯府主母的体面。
六年过去,侯府不但真的被陆宁的嫁妆养活,而他也居然也成了自己当初最不齿的那种人。
陆宁冷眼看着江行川的失神。
“既然世子都想起来了,我这就不留世子反思自责了。”
“云岚,送客。”
江行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听雨轩。
就在这时,江母身边的常嬷嬷找到了他。
“世子,夫人有请。”
江行川愣愣的去了江母的院子。
却没想到,进门江母就跟他哭诉了起来。
“川儿,这家母亲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
“你去求求阿宁,让她继续当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