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群众中的言且盯着表兄,还观察着周围。言且在修炼上只能说粗浅入门,但市侩的直觉让他在这奇妙的氛围中发现了什么——
“灵力不同于灵气。灵气生于天地,行于其间,本不为人所用,也不沾这纷纷扰扰。灵力乃是人所化,意识调动灵力,也就让它带上了当下的情绪。”
林归垂下的双眼一亮。之前言以一遍遍地告诉她时,她没有找到灵力中这似有似无的“情绪”。然而今天,她直感觉到这缕灵力就是一个活物。
“是灵力的力量强度被场地压制了,其他的性质反而就显露出来了?”她草草地说,另一只手微微一动,慢慢地将法诀在经脉中运转开来。
言以轻轻一笑:“可以这么说。加快运转吧,这伎俩没这么简单。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把崖宗这次的底牌听了个底朝天......”
——言且在人群中拦住一位高挑的女子,正经地说起什么。女子竟也没有生气,反而站在言且身边同样谈了起来。她本正向言以走去,现在只是时不时地往门口的两人投去几个目光。这次演武其他的负责人员看见林秀风停下了脚,虽不知道怎么了,但也就不去管言以的小小闯入。林秀风本来就是他们的头儿,演武会规则本来也没说严禁闯入,现在看林秀风都无所谓了,他们乐得偷闲。
反正要是出了麻烦,他们看得出来,不论参赛的弟子还是围观的弟子,愿意讨好林归的总多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这么将就着站了一阵子,护卫们预想的麻烦没发生,言以怕的被赶走也没发生。
随后听到,铜锣声从九巍派的演武大堂中罗贯而出,又在整个山门广场的四处角落呼应响起。一时间弟子和负责人员都抬头看向被金属振动声响彻的天空,包括正在大堂门前聚集的人群,还包括广场上各门各派的临时“据点”,其中来自各方的人们。
“叮”、“叮”,大堂的乌纱门帘被掀开,原来并非铜锣,声音的源头是一只小小的铜铃。黑发夹着白发的长者微笑迈出,轻轻地又敲击,宏大的金属声就这么盈盈响起。
场地的威压应声解除。弟子们都长出了一口气,也规规矩矩地让开到演武堂的一条大路。不只是言以跑过来给林归临场补课,不少在宗门长辈处临阵磨枪的弟子,听到这一下才定下心神,向演武堂走来。参赛的弟子们在大门两侧乖乖站好,各自腰间的玉佩高高低低连成一排。
显然,九巍派掌门的威严,镇住了这些北境天骄。九巍山,本身就是一个大陆上耳熟能详的名字。据那些翻越过大山的人说,真正的北地飞雪千里,冰结山高。星象师和气象师听了这话,颤颤地说,多亏了九巍山之存在,一是隔绝了实体的风雪,二是镇压了极寒寒气,这才是北地之下,普通人可以栖息在北境的真正倚仗。
而九巍山之北还有神秘的逴龙山,常寒之山,中不见日,就算百年前那位来自南方的绝顶高手灵均,以魂魄之态探知逴龙之北,也尝到了一次惨痛的失败。
九巍派似乎就是为了压下这逴龙山的恐惧而存在的。北境诸门,九巍为宗。凡九巍派长者,为人无不尊重,又常有传言,九巍派每十年派弟子与门人北行逴龙山,护卫北境人民。不论传言真假,九巍派千年历史,向来团结人民,护善除恶,虽不涉政,但实质上就是北境的依靠。
就算是别处来的弟子和散修,九巍派之名、掌门之号在此,怎样的人此时也站定了。
……虽然言以是有点不合适了,不过那纯粹是因为他在九巍派后山,在那群老人面前不尊重惯了。
林归长出一口气。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少年已经退开了,回到了旁观的人群当中。偌大一个盾城,在这个时候,她才感到真的一个人了。
“九巍派门客,林归。”掌门报出她的身份、姓名。
“崖宗山阁,齐刘。”接下来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