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宗更是怒不可遏,一时竟发不出声来,平缓了几次呼吸,才愠声道:“斡里衍(完颜娄室)领西路军攻川陕,将宋朝西军彻底消灭!兀术(完颜宗弼)领中路军近逼汴梁,剿灭援军,再屠东京!挞懒,遣东路军南下扬州,直取赵构之命,生死不论!”
“大军于八月初开拔,若不克,不必回来见朕!”
“臣等领命!”
席间所有部将皆是跃跃欲试,已是迫不及待再次南下攻宋了。
完颜宗辅,完颜宗瀚相视一眼,尽皆叹息。
他们本是极力建议金太宗南下不必过于着急,金军在两河之地控制的还不充足,各处山寨还有大量义军袭扰,汴梁城内宗泽依旧坚挺,和金军打得有来有回。更何况,如今宋朝态度强硬,敢于激怒金军,其中必然有缘故。
但眼下,他们如何劝谏,金太宗都不会听了。
很明显,此次南下没有点他们二人的名字,已然是被弃用了。
一旁如坐针毡的宋徽宗,宋钦宗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审判。
见金太宗转头看来,二人身上似汗毛倒竖,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昏德公,你真是施的好计策啊。若是朕换一员大将前去,岂不是阵前先失一将?如此折辱朕,你还敢坦然在此饮宴?”
“来人!”
“在!”左右披甲侍卫立即拔剑上前。
“将他们二人给我押下去,关入大牢!择良辰吉日,往祖庙行牵羊礼!”
牵羊礼便是扒光衣服,披着羊皮,被人用绳索牵住脖颈,拉着匍匐在完颜氏祖庙叩首行礼,是极其屈辱的仪式。
宋徽宗不禁双眼一黑,险些栽倒过去,被身后的宋钦宗扶住了后背。
“天杀的吾儿,非要陷父皇于死地吗!”
……
天气转凉,转眼之间便已是八月。
宋朝斥候早就探明了金军再兴三路军约三十万,若再算上签军约五十万人,南下攻宋。
前一次攻打宋朝,西路和中路的压力是最大的。
因为能够坚守的,与金军斗上两个回合的,基本都是这两路,金军集中的兵力也最多。
山东,两淮一马平川,也没多少抵抗,金军兵力最少以签军为主。
可如今形势反倒逆转了,此次金军南下,以攻打扬州,捉宋主为目标,控制汴梁才是第二目标。
宋军东路的压力巨大。
扬州城,
李纲于家中处理政务,如今他几乎事事过问,为报君恩,不敢有一丝懈怠。
“相公,有信。”
李纲停下了笔,与书童问道:“可是官家来信?”
“不是,是东京留守宗元帅的信。”
正欲再提笔的李纲又停住了动作,“快取来与我一看。”
一展信笺,并没有说哪些要紧事。只是从上到下夸奖了李纲一遍,什么国之柱石,社稷之器,为万民立命,尽除奸邪佞臣,直夸的李纲老脸一红,简直没眼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是宗泽将功劳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了。
“好了好了,先放这吧,我这便与他回信。”再想想那日提剑染血的官家,李纲又感慨道:“哪是我的功劳,有君如此,我还乐得不去守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