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且漏风的茅草屋里，脸色蜡黄，却依稀可见旧日容颜的少女抚摸着手中早已褪了色的荷包，嘴角漾着一丝涩意。

时至今日她方才明白。

什么叫聘则为妻奔是妾，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些。

“咳咳……”

少女骨瘦如柴的手指抵在唇边，随着一声声的咳嗽，指缝间渗出斑斑殷红，甜腻的血腥味在口齿中肆虐，黏腻的令人作呕。

而少女只是淡然地擦去血渍，眼神平静的好似咯血的人不是她一般。

“付青雉，娘说你今日没去田里。”身穿秀才长袍的男人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地指着她骂道：“一介妇人当以夫为尊，上敬公婆下睦姑嫂，可你干了什么？”

“你竟然让娘一个人去田里！”

“娘那个年纪怎么受得了这般劳累，你的女德女戒难不成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是。”

付青雉轻轻地把荷包收进袖子，淡淡道：“我的女德女戒确实都进了狗肚子了，不然也不会与你无媒苟合，甚至自贬身价与你为妾。”

“什么妾？”男人冷哼一声，“我可从没说过你是妾。”

“聘则为妻奔是妾，我堂堂国公府嫡女，与你私奔难道不是自贬身价自甘为妾？”付青雉扶着床沿站起，一步步逼向门口处的男人，眼中凶恶犹如厉鬼，“冯远征，我付青雉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时没叫父亲打断你的腿！”

“早知有今日，我定先将你沉湖！”

冯远征被付青雉眼中狠戾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脚跟磕在门槛上才缓过神，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你怎么能怪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我不过是做了天底下所有男子都会做的事，是你！”

这么一说，冯远征立马硬气起来，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付青雉，嘲讽道：“是你自己不知廉耻非要与我私奔，还国公府嫡女，我看不过尔尔，你也就是仗着出身，要不是出身好，就凭你这副浪荡样，满京城的老鸨都得笑……”

“啪！”

付青雉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杀意，“到底是我不懂廉耻还是你与付玥怜合力加害？年少慕艾我没错！我错的是所信非人，错的是悖逆父母，错的是计不如人！”

冯远征摸了下脸，惊愕地看向付青雉，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

付青雉眯起眼，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这是你自找的！”冯远征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掐住付青雉脖颈，红着眼死命收紧，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弄死眼前这个敢打他的贱女人。

“咳……咳”

看着冯远征逐渐癫狂的神色，付青雉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这些男人，明明做尽了恶事却把面皮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旁人轻轻一揭，就跟疯了似的。

付青雉面无表情地任由冯远征掐着，手却努力伸到衣后，抽出早已将头磨尖了的簪子，对着他心口狠狠地捅进去。

尖锐的簪子很轻易地刺破皮肉，没用多大力气，足有手掌长的簪子就只剩下末端银铃。

剧烈的疼痛让冯远征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青色的衣衫上，那抹银色刺眼极了。

而这时，付青雉却笑着问他：“冯郎，滋味如何？”

“这可曾是你说过的…钻心之痛？”

没等他回答，付青雉又道：

“在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局之后我思考了许久，可就是想不明白，付玥怜一介庶女又是小辈，缘何对我这做姑姑的敌意这般大，竟不惜一切代价算计于我，直到后来听闻她入了太子府我才明白，原是我挡了她青云直上的路啊。”

“不过她也确实够狠，让你用下半辈子把我诓骗走，还不与你交代我会医，啧。”

冯远征咬着牙，掐着她脖颈的手重新开始用力，只是无论他如何使劲，手还是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脖子上。

“省点力气吧。”

付青雉拍掉他的手，很是认真地盯着他，“毕竟我喜欢让人死得明白，你要是死得太快，我会很没成就感的。”

冯远征闻言，艰难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付青雉只当没瞧见，转手拨弄起了他心口处的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