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佩妮在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又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筒状的玩具，脸上挂着鼻涕。

她两只手的手指加起来只剩三根了，但是她依旧握的很稳，或者说，她像是将这个东西捧在手心一样，用双手捧着，送到了缇莉尔的面前，就像是她说的一样，她要给缇莉尔看她最好的……宝贝。

“泰丽莎姐姐送给我的时候说这个东西叫做‘万花筒’！她还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可以看一看，她还说小佩妮以后会比姐姐长得好看，会像万花筒里的花一样，她还说饿肚子的时候，只要看一看万花筒，时间不知不觉就会过去啦！”

佩妮掰着手指头述说着往事，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可喜欢泰丽莎了。

缇莉尔拿起万花筒，看了看，很普通的小玩具，用一些水晶碎片和彩色玻璃做的，用不了几枚银币就能在王城的小贩手里买到的二手货……

她记得，佩妮小时候就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从小就没有过几天的幸福时光，好不容易长到十岁，结果突然又被抓到了这种地方。

没事……没事的，明天以后她就会忘了这些，忘记缇莉尔这个骗了她的大骗子，忘记自己和弟弟在贫民窟的那些时光，忘记……她的泰丽莎姐姐，还有她最心爱的万花筒。

成为一个麻木的傀儡。

这也未尝不是好事，缇莉尔握着万花筒，眼泪不由得冒了出来，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她都看不清那些美丽的碎花了……

“缇莉尔姐姐！我已经把我的宝贝给你看啦！我们什么时候能够逃出去呢？我们逃出去我就把它送给你！如……如果不够的话我把我的玻璃珠也送给你！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你，佩妮有可多好东西了！缇莉尔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佩妮做错了什么……”

佩妮有一些失措，明明很好看呀，这个万花筒是佩妮见过最好看的东西了，每次她伤心的时候，都会翻出来看一看，是她的希望，仿佛泰丽莎姐姐就在身边一样。

“对，我们要逃出去，佩妮没做错什么。”缇莉尔擦了擦眼泪。

真是的，明明是一堆破烂，还说什么好东西。

可缇莉尔不敢看佩妮的眼睛，她在说谎，她很想歇斯底里地推开一切，她想说我们压根逃不出去了。

这里就是地狱，我们压根逃不出去，外面就是无数的神官骑士主教牧首更不要说还有十个怪物一般的侍从从头到尾我都是在骗你们的你们的命运除了变成女神的傀儡以外不会有任何的支线可以走而且你们明天就会变成傀儡我救不了一点我真的！

只是在骗你们而已啊！

“我们要一起逃出去，逃往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没有女神，也没有压迫，不会有饥饿……我们一起出去，一起生活。”可她最后，憋着泪，只是挤出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听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就说今天是怎么回事，缇莉尔……你还给这群小鬼买了玩具啊。”

齐科只是假装下班而已，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一把夺过了缇莉尔手中的万花筒，随手丢在地上，抬起脚，一脚将它踩成了碎片。

“我的万花筒！”眼泪瞬间从佩妮的眼中夺眶而出，“不要！佩妮只有这一个万花筒……呜呜呜……”

“真是聒噪，缇莉尔……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对女神大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背叛行为，你将会受到惩处……”

齐科的话语说到一半，可是他的腿却突然被咬住了。

佩妮面对着平时最让人恐惧的齐科，也像是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她手指被掰断，连拳头都握不起来了，所以只好用牙咬着齐科：“你还给我……你还给我，我的万花筒，佩妮就只有这么一个万花筒啊！你赔我宝贝……啊啊啊！！！”

“等等！佩妮！别！”缇莉尔惊呼出声。

然而还是晚了，只见齐科一脚踹在了佩妮的胸口，骨骼碎裂的声音劈啪作响，齐科踹完这一脚，又踩了一脚地上的万花筒。

佩妮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被一脚踹到了墙边，她喃喃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伸手，想要拿起万花筒的碎片，她想要将它们拼好……

哪怕是碎片，佩妮也捧在手心。

虽然已经见过无数次这两个孩子被折磨的场景了。

可那一眼，缇莉尔还是感觉自己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喂！老二！老大那边遇到麻烦了！”就在齐科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全身挂着宝石装饰的神官跑了过来，“别管这些小鬼了，有人入侵神殿了！”

“嗯？在这种时候？我们所有侍从都在神殿的时候？有人入侵？”齐科有些莫名，还真是会选时间。

“对！”来通知齐科的神官是‘神圣的’康斯坦诺尔，他的表情也充满了不可思议，“而且走的是正门，一路上所有的门扉和石像全部都被砍爆了，这他妈是挑衅！”

“呵，有意思……那就让你们这群小鬼再快活一段时间好了。”齐科拧了拧脖子，一脸准备去欣赏珍奇动物的表情，“康斯坦诺尔，我们去看看这个闯入神殿的傻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