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诶呦……”
“公子,吃些吧!”
“我一口都不吃!”
胡亥躺在床榻,只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天子车驾走走停停大半个月,目前已抵达至泗水郡彭城。皇帝下令暂留于彭城,择吉日自泗水取鼎。
见胡亥如此,赵高不由叹息。就因为他们苛责刁民,他被削去三级爵位。虽然保住中车府令的官职,可却失去了皇帝的宠信。他已无权再教胡亥诵读律令,而是由上卿蒙毅负责。只不过胡亥伤势过于严重,所以还是由赵高亲自照料。
“那高先告退……”
“别!”
胡亥在侍女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来。他足足饿了两顿,现在闻到这扑鼻的饭香味,当即是大快朵颐。饭食比较简单,但小鹿肉烤的无比鲜美。肉质紧实,咬一口齿颊留香……
“公子吃完,还是再去见上为妙。”
“是吾父不肯见我。”
“不肯也要去。”赵高站在旁边,示意侍女们都退下,告诫道:“公子,臣知你心中有诸多不甘。可公子的一切,皆是上给的。唯有继为二世,才能施展抱负。到那时,公子不论做任何事都无人敢阻拦。”
“我当然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
赵高咬牙开口。
他出生于隐宫,当牛做马卑躬屈膝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握大权。那些人对他的欺辱,他历历在目。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他靠着对律法的熟悉,还有一手传自父亲的刀笔技艺,顺利得到刚刚亲政的秦王召见。再后来秦国灭赵,秦王亲至邯郸。作为车夫的他有幸相伴,秦王冷漠的将那些曾与他儿时有仇的人全部坑杀。
回咸阳时遭到赵人刺杀,赵高拼死挡在了秦王面前。他虽然保住了秦王的命,但他的右手却就此废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将就此沦为废人,可赵高却没有放弃。他苦练左手,用左手写的比右手还要好看。
就算是天子六驾,同样是无比娴熟。他没有靠关系,而是靠实力自诸多车士中脱颖而出。先前他曾告假,换个人为皇帝御车,结果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朝中官吏皆是称赞他,却没人知道他在那一个个日夜中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初蒙毅判他死刑时,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是看着蝼蚁……所以他不愿意就这么当个小小的车夫,他要站在更高处!
赵高因为出自隐宫,所以心机城府素来很深。他很清楚想要上位,主要还是得仰仗胡亥。可偏偏胡亥有时候很不争气,还是得靠他出面鞭策。
“公子……”赵高红着眼,抬手道:“上性情大变,高也无法揣测。然上既然当众训斥,若公子不做出些事,今后必会泯灭于诸公子。”
这回皇帝东巡,唯独只带了胡亥。如果他们不把握住机会,以后机会将愈发渺茫。想想昔日的长公子扶苏,同样是很受宠爱。可自从昌平君叛乱反秦后,扶苏便不再受皇帝待见。
胡亥则是撇撇嘴,勉强站起身道:“我知道了,现在扶我去见我父亲。”
“好!”
赵高连连点头,来了精神。他几乎把一切都压在胡亥身上,如果真的如扶苏似的不受待见,那他一家老小就全完了……
……
来至离宫前。
胡亥则是有些胆怯,不敢上前。那天的皇帝实在是太陌生了,一鞭接着一鞭,抽的他痛不欲生。
那个疼爱他的父皇去哪了?
他昔日染上风寒,皇帝放下繁忙的政务,亲自给他喂药。就因为两天还没好转,皇帝是重罚数位太医,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公子,请。”
胡亥颤颤巍巍的进门。
“儿,见过父亲。”
胡亥偷偷抬起头来,没看到皇帝正在批阅文书,反而是在习武练剑。位居左侧的李斯则是卖力批着文书,额头上都沁出诸多热汗。
这……
胡亥用力揉了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