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司马术趴在地上,状似疯魔,身上的衣袍被雪浸透,发髻上眉毛落满了雪花,一双手被冻的青紫,不断滴落着雪水。
司马术对这一切,仿佛毫无知觉,依旧自顾自的在雪地上算划着什么,周围几人站着,劝告不停,可司马术却仿佛闻所未闻。
柳夫子停住脚步,没有再过去,对方的神态,在这一瞬间仿佛让他想起了了一个故人,当年的他对于儒家之道,也是如此疯魔,可时隔多年,两人却因为某些观念,而分道扬镳.....
“让风扬带几把伞过去,在端上几盆火炭,让后厨备好驱寒姜汤.....”
柳夫子望着司马术,有条不紊的说着。
柳管家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才开口问道:
“老爷,刚刚老奴已让下人送去碳火,可被司马教授喝止不放,漫漫冬日苦寒,若时间长了,司马教授怕是撑不住啊。”
“平儿惹得祸,让平儿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把这司马术敲晕了,带屋子里去求知。”
“求知求道,身为本,若这些都看不清,司马术便不是他刘志的弟子了。”
柳夫子说罢,便转身朝着后院里走去,柳管家待在原地,朝着柳夫子的背影,长长一揖,道:
“老奴明白!”
“你我多年相伴,老奴之词,若是再用便也跟着平儿给我抄书去吧。”
还不等柳管家起身,柳夫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柳管家一怔,轻轻笑了笑,望着司马术,回想起当年陪着老爷求学的时光,伸出手,任由片片雪花,落在指尖,一晃多年,老爷和自己,都老了。
“时间,可真快啊……”
……
炭盆很快被端来了,可一到旁边,司马术便突然警觉,满脸惊恐的护着雪地上的图案,大喊道:
“不用,拿走,拿走!”
雪下个不停,几人都有些受不住了,王平听完柳管家转述老师的话,眼中也满是无奈,执拗的人他见过,读书人他也见过,可如此执拗沉醉于算学的人,王平只见过司马术一人。
王平苦笑一声,转头开始思索起其他的办法,若是让司马术这么长时间待下去,不说他自己了,在这么冷的天里,其他人也得落了病。
想了想,王平突然想起还在孤儿院时,被一大群孩子,互相传着玩的,那一副破旧的七巧板,若是有木板能把那勾股图拆分成七巧板,不但便于理解,也能让这雪中执拗的家伙,少遭些罪。
王平打好腹稿,便询问过柳管家,径直带着张山峰去了柴房,韩清遥见状,不解的望了眼司马术,便转身跟了过去。
身后,小丫鬟巧儿等人也赶忙跟了过去,一路上韩清遥欲言又止,王平看出来了倒也没问,做勾股七巧板只需要木板平整一些便可以。
不过具体动手的时候,王平和张山峰却是犯了难,没有墨线推子什么的,做出的板子尺寸对不上,自然不能被用来证明勾股,刘虎看不下去,上前帮忙,等三人将东西弄出来,已是下午。
韩清遥一直在旁边看着,俏脸冻的通红,王平搓了搓手,将韩清遥身上的披挂给拉紧了一些,才赶忙去了前院。
前院里,本就天气不好,此时天气更是暗了下来,柳风扬已经带小厮在司马术头顶,支起了一个帐篷,司马术越来越虚弱,发白的嘴唇,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
廊檐下,韩清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兄,这位司马教授,为何如此执着,这么冷的天,他为何要如此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