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关系……”
蔚听得心颤,还是不折不挠地抛出心中的疑惑。
“人情。”
本索掏出烟斗,烟丝能够冲淡他心中的郁气,想到爱乐蒂在身旁,又按住骚动的手,缓缓说道。
人情,绕不开的人情。
愧疚可以撬动坚如磐石的律法,就需要接受律法之内的罪责。
皮尔特沃夫的行事准则是在两条线间游离。
最下面的线叫律法,最上面的线叫人情。
律法代表下限,皮尔特沃夫之父称谓的黑默丁格,面对议会的投票决定,也要无可奈何地接受撤销议员身份的裁决。
人情代表上限,贵族的权势政治婚姻间大放绿灯,资助相对贫困皮尔特沃夫人的学业,勾连的产业绕开律法限制的裙带关系。
愧疚代表一种妥协,承认犯下的罪责,期许皮尔特沃夫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一马。
如果你能证明无罪,又何须利用愧疚祈求律法的开恩?
范德尔的事情只局限于祖安内部,归根到底属于祖安的内斗,皮尔特沃夫眼中属于低优先事件,只要本索和爱乐蒂统一口径,就可以在救出范德尔后,给下层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罗恩不同,他的行为是冒犯了皮尔特沃夫。
这份愧疚用在罗恩身上,也就坐实罗恩盗窃之举,同样是默许了希望之屋幸存者证词的无效,范德尔的罪行也就无从推翻。
问题之处就在于,罗恩盗窃的罪责是真真切切,无法洗清。
本索叹了口气,他明白爱乐蒂内心的煎熬。
她还未从孩童被残忍杀害的悲痛中缓过神,就要面对两难的选择。
范德尔出于好心想要来帮助希望之屋,遭受无妄之灾,爱乐蒂的善良不会容忍她做出过河拆桥的行为;可罗恩又是她钦定的下一任院长……
蔚无法理解这一条深层的规则,忧虑的目光在本索和爱乐蒂身上来回切换,她只知道好像摆在他们眼前只有一条路,舍弃一个人,救下另一个人。
本索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爱乐蒂的决定。
从他心里,这道题非常简单,救下范德尔就行。范德尔回来后,一切真相就会大白,希尔科的阴谋也就会粉碎。
罗恩?
本索想起罗恩愤慨与他对峙的少年,祖安从来不缺乏少年。出于某种私心,如果罗恩消失,蔚就理所当然成为下一代黑巷和下层的唯一领袖。
从长远角度来看,都是有利于黑巷。
罗恩,还是范德尔?
爱乐蒂依靠在椅背上,柔软的触感从后背传来,这是罗恩七岁缝制的靠垫,当时她捶着后背缓解酸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眼尖的罗恩发现,就悄咪咪放到她的椅子上。
罗恩阻拦希尔科手下时,毅然决然神情从爱乐蒂脑中一帧一帧闪过。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若不想犯下的错误,成为他人的把柄,那就一开始不要去做。”
——我是分割线——
注1:贝西利科。出自背景故事,德莱厄斯和德莱文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