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吓说不出话,这下更是惊骇的只能徒劳地瞪大眼。
“有意思。”顾还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逼我。”
“你不是见识到了吗?”何楚卿回。
见识到什么?
他还能用他的命来逼17连露面吗?
顾还亭觉得何楚卿简直是疯了!
向宜这时候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颤颤巍巍地道:“你...何先生!我们不妨这样!你带着你们衡容会的人...先走!我等等候晋帮主和岳先生先谈!这货,先留在这!”
单天狼是个男人,到这时候还在想喊一句“不行”,只是还没喊出来,就让何楚卿抵住的刀又给怼了回去。
刀刃在他脖颈上压的更凹下去一点。
俞悼河在何楚卿耳边说:“可以先答应,届时你去衡容会寻人,我先把这批货偷偷炸了个干净再说!”
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何楚卿不甘心。
他心里还在和顾还亭怄气,只要军队露面,那就根本不必大费周章!
但看顾还亭如今的态度,此事难办。
向宜说着,踉跄着又向前走了两步。
何楚卿警觉地道:“你给我滚回——”
他话还没说完,那看似柔弱的一吹就折的唯唯诺诺的向宜,竟然抽出刀来,一把捅进了单天狼腹部。
单天狼刚想去捂住腹部汩汩涌出的血液,抬眼看见了向宜那张惊恐的脸。
他们二人搭档多回了,算不得多亲密,也能叫一声朋友。
他这看似不经折腾的朋友,一向有自己的打算。
单天狼最后朝他笑了一下。
向宜吃了俞悼河愤怒的一脚,扬天贼喊捉贼地大叫:“衡容会的出尔反尔,胆敢在我们底的地盘动手!杀了他们!即刻...即刻上报政府!谈无可谈!”
衡容会手中唯一的谈判砝码已经被处理掉,他们本来就势单力薄,这下更无路可走了!
这样下来,净堂帮做事便容易多了。
俞悼河为这突变所惊骇,心中警铃大作。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先挥起手来吼:“散开!跑!”
净堂帮的早抽出来身后别着的弯刀,猛冲上去。
俞悼河翻身一滚,冲出还没来得及形成的包围圈。
整个码头都是净堂帮的人。不论是码头工还是亡命徒,一时都向着衡容会的几人包抄过来。
码头规矩,不擅自动枪。夜色中无数寒光料峭,不知是谁挨了第一刀,鲜血飙出来,整个码头染上了肃杀的血腥,常年混迹其中的人杀红了眼。
顾还亭觉察到何楚卿的意思,将那奇形怪状的弯刀顺势递交到他手中防身,回手要捞人,没捞着。
何楚卿已经撤开,他只看到何楚卿那双平静的眼眸。
何楚卿还从来没这么看过他。
那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还能让他对问心无愧的事情后悔?
这批烟土就是他顾还亭提供的,风是他扇的,火是他点的。要向虹海下手,这才只是一开始。顾还亭敢作敢当,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何楚卿的安危不要被波及到。
顾还亭腰间有枪。
迎面一刀劈来之前,他先扯住了对方的胳膊,提起膝盖撞向那人腹部,就此倒下一个。
但身后仍有许多个。码头不说密密麻麻,也是粗略一眼下去就令人悚然。
这回17连再来,倒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插足此事。
顾还亭回头去找何楚卿,发现他目的明确地掉头朝着仓库奔去。
他手里有刀,手无寸铁的码头工不敢上前,净堂帮的马仔他见一个砍一个。
衡容会虽然人少,但配合的却比净堂帮好得多。即便如此,挨了砍倒下的还是惨不忍睹。
俞悼河在这场合如鱼得水,没过多久,衡容会还活着的就每人抢到一把砍刀,都向码头工那处躲藏去。净堂帮的人被惹急了,连自己人凑上来都得挨两刀。
两帮火拼,最惨的却是工人。
何楚卿拿袖子草草抹掉了脸上的血,那刀把上沾了腥腻,滑的他攥不紧刀柄。
他刚闪身钻进陈列在旁足有两米高的木箱身后,没来得及喘匀气息,手中的刀就被一把夺了过去。
何楚卿吓了一跳,心里一紧。
码头的灯光被这片闲置的空木箱挡住大半,他看不清来者是谁,只能凭借方位出了一拳。
他疏于锻炼,这一拳打的他心虚。
果然,下一秒就被人从斜后侧攥住了手腕,拖进了黑暗中。
向宜眼睁睁看见何楚卿藏匿起踪迹,脑袋略一转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他拨过人群,硬是把几个码头工搡进其中,又塞给为首的一把刀,顺嘴威吓道:“看见人给我杀!敢让这里面的人活着跑出去,看谁还敢招你们的工!”
何楚卿隐约听见这么一句,没出声。
而他身后,顾还亭一手安抚似的摁在他的肩膀上,另一手虚虚地捂着他的嘴。见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方才放下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这边。”
这木头箱子堆出来的一片区域,大小有限。
才进来的那伙人到底是工人,一旦碰上了手下留情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怕倒是不怕,只是有些麻烦。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为了活计,真上赶着送命的也大有人在。
几个工人适应着黑暗,勉强兵分两路开始搜索。
何楚卿跟着顾还亭,脚步极轻,顺着他们的路线绕了个圈,又回到何楚卿刚刚进来的地方。那些人丝毫没觉察,继续深入探索下去。
等人走的又远些了,何楚卿才轻声道:“道不同,何必顾及我?司令,你这样左右放不下,会坏大事的。”
“你说的是哪一件?”顾还亭轻声问。
这里隔绝了近在咫尺的怒骂和杀戮,让一切声响都恍若隔世。
他们没看彼此,略靠在木箱,肩头却遵从本心,亲密地相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