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号马克杯啪的撂下，不少褐色液体漾到桌面的咖啡垢上，整张书桌粘腻又带着异味。

它的主人毫不在意的提起刚放下的冷咖啡猛灌了一口，如此重复。

电脑系统自动退去夜间模式，微微泛亮的显示器映出他瘦削的脸、青黑的眼眶，以及深凹在其中的猩红双眼。

他迟钝的拧动脖子，用发木的指尖再度拿起马克杯...空了。

“十天九个小时零五十五分钟，相比之前时间在缩短，得继续尝试了。”

感受到疲累到极限的身躯即将昏厥，瘦削男人吐了口气。拿起眼药水瓶子，他一边滋润疲累的眼球一边轻车熟路的闭眼走出书房。

与书房形成对比，客厅极其逼仄，大大小小的木箱堆积，某些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路过一个个箱子能看到上面贴着的便利贴：

【莨银真主的面具——完全无效的神棍行骗之物，售价二十万，因其死亡两次。】

【军用强心针，与标注的不同，副作用很明显，后劲会导致昏厥且迅速到无法反制，因其死亡一次。】

【乌芝补剂——只在防脱发上有效，售价十万。】

【陨铁自发热理疗背心——穿了会脱发脱皮，完全无效，售价八万。】

【罗刹古镜——假货，连商标都没撕，记得退。】

...

大致如此的垃圾遍地都是，瘦削男人却不把视线停留一时半刻，毫无浪费金钱的自知。他走到了客厅最里面那几个箱子之前，里面的东西最好是能给他一点应对困境的帮助，否则...

然而并未出现奇迹，里面的东西一眼便能看出都是些普通的古董，男人甚至没去尝试。

他擦擦虚汗，靠在大箱子上喘息着，无计可施的尽情享受最后的空气。

活着多么美好，连吸入这些污浊空气都如此快活...如此...

那是什么？

瘦削男人把头伸进木箱间的空挡。一个扁平的华丽木盒安静的躺在那，陌生极了，他确信自己没买过这东西。

木盒入手精致沉重，由金丝填充的纹路光洁又光滑，极其紧实的盒体几经翻看才找到缝隙。

他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张皮，皮上诡异的整齐横置着一根羽毛笔，还有一行看不懂的诡异字体。

不等他反应那皮突然开始卷曲萎缩，“氧化了？也不应...”男人的声音哽住。那张皮纸停止变化后竟化作一张洁白的a4纸。

终于，有真货了。

他心跳加快，颤抖眼睛贴近纸张，那一行字体已能辨认：

【拟定劳动合同】

【甲方：Morpheus】

【乙方：_____】

【签署过往，献上未来】

早已若隐若现的诡异的吸引力此刻喷薄而出，羽毛笔，不，一只没有任何信息的圆珠笔被他拿在手上，他席地而坐，靠着木箱奋笔疾书：

“我叫莫暂弦，十九岁，或者十天大。

家境还过得去，家庭...不提也罢，不算什么特别，但我很怕死。

不是生理性死亡。我认为意识在大脑休眠后便会散去，苏醒重启后的【我】只是记忆重新串联后的新的意识。

再怎么熬也只是苟延残喘个十天左右...或许真如医生所说是心里疾病吧，但那也无所谓，客观存在和主观认为，永远是后者重要。